院内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个陈景。
少年一番动作下来,陈景晓得不能与年幼的自己对话,脑筋急转,想到刚才推门而入,拿出青钢剑在地上划出一个大大的“陈”字,期许少年的自己能够看到。
少年来回走动,在“陈”字上面踩过数次,不曾停留,眼皮都没搭一下,似乎毫无察觉。
陈景看着年幼的自己连连摇头,就想再写一些字时,低头看去地面,刚才那个“陈”字,已然消失不见。
男子仰天长叹,想来是那邹老魔不遂他人愿,故弄玄虚,专门针对自己。
少年拿过豁口瓷碗,翻一下碗里的土,感觉有些多了,倒出一些,然后拌进一些薯粉,去水瓮掺些水来,搅和一会儿,揉成泛白的泥团,比少年拳头还小,揪下一小块儿,就这水瓢里的水咽下。
陈景蹲在少年跟前,仔细看他眉眼,吞咽时微微蹙眉,却不声不响。
“观音土吃多了会死,吃的少了不顶饥,难为你了。”伸手去摸小脑壳,如同触摸虚像,没有丝毫触感。
少年舍不得一次吃完,起身藏起剩下的,晚些时候再充饥。然后舀几瓢水,给西墙根的薯苗浇水,这东西不是太耐旱,可胜在产出多,养活一个小人不难。
日头太晒,西墙根还用半个凉席搭建了一个简易草棚,如若不然,光是整天的毒日头暴晒,浇水再多也是白搭。
少年对着薯苗小声嚷嚷道:“千万别再蔫了,这回你们多长一些。”
顾好了外面,少年回了屋里阴凉处,一大一小两人瞅着外面,等到日头西斜,墙根多出两步宽的阴影时,两人回头看去屋里神龛,齐声开口道:“爹,娘,孩儿出门了。”
正午如酷暑,夜深如春寒。
少年出行,入夜前最好,可惜光景太短,为了找寻一些能吃能用的东西,只得挑白日不是能忍受的时候,例如这会儿,躲在院墙阴影处,挨家挨户去搜罗,锲而不舍之下,总会找到一些意外之喜。
兴许碰到一处未开荒过的老鼠洞,里面兴许能掏出丁点存粮,也有可能掏出一只干瘪的老鼠尸骨,算得上是收获颇丰,少年也能开开荤味。
陈景跟着少年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搜罗东西,多数寻无所获,偶尔找到一星半点能吃的东西,少年喜于言表,陈景也跟着会心一笑。
没法子,村里的人,能走的早就走了,屋里剩下的东西几乎被饿坏的村民洗劫一空,越是往后,日子越难熬,活人越少,村里家家户户都被人如同箅子一样梳理过。
娘亲还在时,母子两人活得战战兢兢,每日躲在屋里,生怕被饿坏的村民抢去仅剩几天的口粮。
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其实不太长,几个月而已,本来家家户户都有些存粮,奈何官差早在天灾之初趁火打劫,收走不少陈粮。
村里活人越来越少,无论是作恶的地痞,还是和善的长辈们,再没出现过,就在少年的陈景为之疑惑,想出门看看时,娘亲也倒下了。
自那时起,村落再无沾亲带故的少年,少无所依的陈景,只能靠自己挣命了。
仅剩一小撮村民,一个接一个死去,少年的陈景看多了死亡,也有一些麻木了,每次串门看到有人死去,少年就拖去村西边,那里有座小土山,上面被他挖出几十个坑洞,专门用来埋葬本地村民。
也就过了小半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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