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斜挂,星辰只作点缀,逃不脱月明星稀。
深夜子时,临月湾城隍庙,香客早已散去,比起河湾内舫船朱门喧哗,城隍庙俱静犹如隔世。
香烛浊泪细声闻,青烟袅袅入神魂。
城隍像中走出一道模糊人影,朦胧至极,看不清面目,轻飘飘落于地面,亦是无声。
不曾离去的庙祝心有所感,从小憩中回醒过来,抬眼看去,并无过多意外,拄着木杖起身,施礼道:“城隍爷。”
被称呼“城隍爷”的模糊人影轻轻颔首,口齿不清道:“劳作一天,辛苦了。”
庙祝回道:“尽职而已,不敢言辛道苦。”
晓得城隍爷会待上一时片刻,庙祝说完之后不去打搅,去里面请来三炷香,虔诚拜了三拜插进香炉。
城隍站在庙门后,望向河湾斑斓灯火,回想起今日早时事情,吃了小二十年无味香火,心境少有波澜,多是沉闷。
遇到难处,阳官竟是祈求阴官,亏那个知府也做得出这种事。
若是动用私谊,从京城糊弄来一书旨意,他这城隍庙不认也得认,不过看样子,那半个同僚的知府资历不够,人脉不足,没能把手伸到京城里边去。
若是朝中有权臣废去祖宗法,从此阳世府衙与阴司城隍都“现管”,下边这些得过且过,不是胥吏胜似胥吏的公门众人,也就认命了。
可这祖宗法不只是楚丘国一国之法,全天下的王朝都是如此,再大逆不道乃至谋朝篡位之徒,都不敢妄提废去此法。
宗师又如何?
没有精怪侵扰,不是妖魔作祟,各扫门前雪!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既然能求到城隍庙这边,显然是府衙里面坐堂那位惹上奇祸,引火自身,即便许下不少好处,城隍也不想惹上一身骚。
流水的地方官,铁打的城隍庙。
这话不绝对,可对于动辄几十年不挪地方的阴官来讲,就是如此。
身在官场,活了两辈子的城隍,算是老狐狸中的“狐仙”了,看到有官场资质的后辈,不介意帮衬一把,保不齐日后帮衬的后辈会有飞黄腾达之时,若能入得京城面见天颜,到时只要在天官处美言几句,自己也好鸡犬升天。
“你这个知府还是算了,外强中干都是夸奖,捞偏门敛财有的一手,地方牧民实在不尽人意。”
想到这里,城隍心中涌起烦闷之意。
死过一次后重回另一座官场,钩心斗角少了些许,可惜仍旧不能免俗。
生前的案牍劳形,或酒场走一遭,或回家蒙头大睡一场,总能隔天踔厉奋发,如今却是不成了。
“这些年兴起各路传闻,最惹耳朵的便是神国可能出现变故。可不管是王朝还是附属,都没下发布告,你怎么看这事?”
恭候一边庙祝思量片刻,给出片语见解,“神国太过高远,我等俗世凡尘见不得真面目,以我浅见,不论是打探风声的小鬼,还是王朝祭天的礼官,都得不到确切消息。
只有乞求那些来去自由的逍遥仙人,强开天眼,目视神国真容者,方能昭告天下。”
城隍点头道:“不错。天外天的神国,自然只能由山外山的仙人探寻,我这个小小城隍杞人忧天了。”
庙祝思去来回,还是说出了心中忧虑,“若神国真出了变故,世间阴司所属皆受牵连,城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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