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勒了嘴巴,骂了几句,两口子一时争闹起来。
然则一旦起了头,此处也无官兵,多是尚未还乡、暂居于此的流民,说话间自然少有忌讳,已经往下接了起来。
这个道:「若来问我,也是一样说法!你看先前同北边打成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要不是换了皇……要不是得皇上亲临,又换了裴节度领兵,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再要往南边跑,你我这样的草民,都不晓得还有没有命在……」
有人便道:「什么节度,那裴官人不是晋了枢密副使?而今要唤一声裴相公了!」
「俺方才正同他们说哩,公主这一个驸马选得真个聪明,说不准就是为了今日——最好那裴相公早回西北去,他本就同夏州那个不合,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对头抢了自己小舅子位子去,有他在,这一边好歹有西军在后头撑着,未必十分怕……」
「什么叫"有西军在后头撑着"?难道就西军得用,咱们城中的兵士便只会眼睁睁看着?你信不信只要有个出头的,俺们这些守过城的就地都能团起来护住皇上同公主!」
众人闻言看去,却见说话那人蹲在卖柿子的摊子边上,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铜板递给那小贩,话音才落,就撑地站起来,又抓过一旁拐杖,皱着眉头,兜起一袋子柿子就走。
那小贩原不晓得,此刻听他言语,又看模样,哪里猜不出对方乃是今次守城时候落了残疾的兵士,忙追上去要把铜板还了。
那人死活不肯收。
小贩不得已跑得回来,又捞了几个大红硬柿子,追了半条街上去,把柿子一股脑塞进对方怀里方才回来。
被这一打岔,诸人感慨一番,话题早被转开。
此处虽在城外,眼见天色大亮,人流却丝毫不比城中差多少,于是各家各自忙起自己生意来,哪里还有闲心去说什么太上皇,只忙着多挣几个钱方好度日糊口。
北上的使团出发之后,赵明枝便把此事丢开,腾出手去催着朝中定下平叛将领名单,再又有赈灾抚恤事,北面安排官员赴任,军队轮换,另又将近秋收等等,当真忙个不停。
但诸般之外,还有一桩十分重要的事情,她完完全全交给了弟弟,那便是开恩科。
赵弘对朝中文武,尤其两府官员不晓得多少不满,早就有心亲自抡才,眼下摩拳擦掌,只盼快快选出自己想要的人才来。
他一心要做到十全十美,本来还想要亲自去审各地秋闱试题,然则还未到那一步,甚至开恩科的旨意才下,各路就有无数折子雪花一般飞来。一秒记住【。3。】,
先是因北地许多地方百姓流离,甚至官员都未曾到位,实在无人筹备秋闱,不少官员奏请或裁撤、或合并县一级考点,但裁撤哪一处,又合并到哪一处,却要拟出一个标准来。
复又有不少在京、在南边的士子请命,只说自家避难南行,一时难以回乡,希望就地科举。
然而更多当地准备秋闱的士子却十分不满,同样上书请命,只说如此行事,占据当地
名额,十分不公云云。
另又有不少地方同样请命,只说当地才遭洪涝,正忙于秋收并赈灾,希望推迟秋闱时间等等。
赵弘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琐碎细节事情,宗卷档案中自然少有可以参考的,他又满心公允,不愿伤了士子拳拳忠君之心,因想不到真正公平办法,一时急得牙龈都肿了半边。
赵明枝由他忙了七八日,实在心疼,忍不住去劝了几句,赵弘却总是十分倔强,道:「先前就算了,今次阿姐交代我头一回管事,也不是什么棘手的,要是做得乱七八糟,全无公平可言,叫外头人知道了,天下士子知道了,又会如何看我这个皇帝?那样的话,我和夏州那个,又有什么区别?」
赵明枝见他要钻牛角尖,也不死劝,着人带了一竹篓新得的稻穗过来,摆在弟弟面前的桌上,问道:「这些稻子,若给你一炷香功夫,只给你两个帮手,你能平分成十份么?」
说着唤来两个黄门。
赵弘十分聪明,先叫一人去取了秤来,又叫另一人去取了多个同样大小的器皿,自己则是先行大概把稻穗分为十分,等两人回到了,才匆忙称出总重量,复又重新分拣。
三人足足用了两炷香功夫,才将将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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