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黑, 舒景澄收起了伞,下了一天的雨,在日落时分反倒停了,只是这山路并不好走。
一脚踩进泥泞里, 舒景澄叹了口气, 心想这西南水灾怕是要比他如今难过得多, 不过他只是一个要回清墉城过清闲日子的落魄书生,这些大事已用不着他操心了。
京城繁华梦一遭, 回来就只这一身臭皮囊和背包两三家当。
这样想着,青年面上却没什么萎靡之色, 反而有云开雾散之像, 眉目舒展, 清正朗逸。
虫鸣声在两旁不断响起,舒景澄原想着能早早越过这山,谁知道似乎越走越迷糊了。
他皱眉看了看无止尽的小径, 天上因着云雨在白日里下干净了, 如今圆月高悬,星光漫天, 一个人走着倒也不算害怕。
复行数十步, 虫鸣声忽然变得悠远, 舒景澄第一时间门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山间门夜晚行走最怕有野兽蛰伏, 因此他格外注意周围动静——虽说上山前问过底下村子,这山上没什么猛兽,连狼也早就被捕杀殆尽了。
舒景澄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见四周迷雾将起。
看来得先找个地方落脚睡一宿了, 舒景澄这样想着,前头忽然应了他心声似的,在迷雾之中亮起了一丝暖色灯火,隐隐绰绰,却是舒景澄正需要的。
“这山上不是说没有人家吗?”他原本还想着找个山洞凑合一宿也行。
舒景澄背着行囊,走向亮光处。
身后,一片虚影掠过,迷雾随着行人的脚步漫去,旁边的树林后,幽幽磷火在空中飘浮,随着风的方向,一同吹向那暖色灯火,跟随着毫无所觉的行路人的步伐。
无声无息。
黑魆魆的树林深处,一根枯枝破土而出,月光洒下,才辨清那一截手骨。
“冯府?”舒景澄读出上头匾额上的字,心中疑窦忽起:这荒山之中,怎还有间门府邸?看着似乎是个殷实的人家。
在京城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没有立刻敲响大门,而是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选择了继续向前行路——反正他还有的是精力。
他娘亲告诫过他,荒山野岭怪哉事多,觉得不符合常理的就不要去招惹,十有八九能避开灾祸。
这话在京城也适用,才让他留了这么些年。
他这样想,里头的东西可就不耐烦了,立刻打开了门。
“哎呦?这位相公这天都黑了怎会来此啊?”
舒景澄听得大门打开,又听得这一声慈祥和善的老人家的声音,最终还是转过身去,见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人家,小生正要赶往清墉城,因着白日里雨势过大,就耽搁了,现在还在赶路呢。”舒景澄揖礼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在天亮之前是过不去这山的,如若这位相公不嫌弃的话,来老婆子这府里坐坐吧,喝杯热茶暖暖,正好我也许久没见外来人了,想听听外边的事。”
舒景澄原是想拒绝的,但是这老人家看着实在热情和善,他也确实不确定前方是否还有歇脚的地方,再加上……
舒景澄回头望了一眼雾气,再次回头行礼道:“那就打扰了,小生景澄多谢老夫人。”
冯府的大门关上了。
磷火从雾气中显现,在门外起起伏伏。
一阵黑风刮过,似引出几声哀嚎。
冯府内,老夫人问道:“看相公这模样约莫二十出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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