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音晚坐在裴策身边,心神却显见的怏怏。手中玉箸只寥寥动了几次,夹了几筷子虾炙和露葵,便再未抬起。
余光里,裴策袖口上绣着金色夔纹,随着他不疾不徐提箸的动作,粼粼微芒划过,衬得那截半露的腕清瘦有力。
他为她夹了几次菜。
江音晚慢吞吞拣起一箸鱼鲙,小口吃着,仿佛极是勉强的模样。
裴策慢慢放下了玉箸。轻轻的“啪嗒”一声,在静谧中扣到人心上。
他语气很淡,问守在外面的婢女和周序:“今日午膳的厨子是哪一个?”
江音晚愕然侧首,看向他凛峻面容。
脑中越来越多的前世记忆,让她对裴策多了几分了解。她知道,这是要问厨子的罪。
樱唇嗫嚅,她无措地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裴策却没有看她。只漠然听着周序恭敬的答话:“回禀殿下,做这顿午膳的厨子叫林向。”
叫什么其实不重要,裴策漫不经心问:“他所烹膳食,让姑娘毫无食欲。该如何处置?”
声调平澹,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凛。
江音晚唇色白了几分。她慌乱地去捏裴策的袖摆:“殿下,这不怪厨子,是我今日本就胃口不佳。”
裴策没有说话,只轻轻拢住了她的手,垂着眼,一个指节一个指节,懒懒地抚过去。浓睫如鸦翅,掩住他眸底情绪。
晚晚,你在为旁人求情么?
外头,周序因太子的怒,已领着婢女管事跪了一地。
膳食让姑娘没有食欲,是厨子失职。私邸中规矩已十分严苛,每一桩都围绕着姑娘。然而尚未将这一项当做定规列出来。周序是从东宫调过来的,在东宫亦无这样的成规。
他颤巍巍揣摩着太子心意答:“回殿下,该……该杖二十。”
裴策不置一词。显然并不满意。
周序跪在青砖地面,明明薄薄日头落在他的脊背,却只觉察到萧风卷地而过,凛冽肃杀。
裴策仍半垂着眼。大掌拢住的柔荑,细嫩如凝露,指尖在他掌心轻弱地颤栗着。
片晌,他慢悠悠地抬头,看向江音晚,那张小脸因惊惧显出苍白,更胜新月清辉。
漆眸如端砚的墨,缓缓晕染,不疾不徐问:“晚晚为何胃口不佳?是今日身子不适么?”
江音晚摇了摇头。
浓墨勾出险峰寒潭,慢慢拉长了影。裴策容色清寡不变,却如重山叠水压过来,再问:“那是为何?”
不喜欢和孤一起用膳么?
外头周序伏地泥首,生怕太子因厨子的失职迁怒到自己,一次次报出更重的惩治,已说到“杖二百,逐出府。”
裴策淡淡瞥了周序一眼,似周序终于给出了尚能让他满意的回答。
江音晚一张芙蓉面已白胜霜雪,泪雾渐盈于睫,如倾洒了一抔碎星。她听见自己的嗓音,那般轻缈无力:“我……并未胃口不佳,这些菜肴,我都很喜欢。”
她轻颤着手腕,重新提箸,夹了一筷樱桃肉,递到唇边,慢慢尝着,口中却半点滋味都无。
裴策却仍不明言,是否不再追究。平静旷寂的墨潭敛下深浓险浪,只余一副矜然莫测的玉容。
江音晚又拈起汤匙,舀了一匙香芹碧涧羹,小口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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