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赵松夹在人堆里,看见了浑身血迹的李汉一,眼神一下子就慌乱下,稍一犹豫便转过身子跟上了急救队伍,也想为抢救李汉一的一条命出份力,毕竟李汉一跟他的关系不一般。眼看就要加入到抢救队伍时,赵松突然意识到周围一些人看他的目光很别扭,揣摩味十足,这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或是不便似的,步子一错乱,跟风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再慢下来,后来索性慢到了原地立正,眼瞅着李汉一给人抬出了会场。
这时台上狼藉一片,混杂在槽钢、角铁、圆木、水泥、板条、铅合金框架、石棉瓦、泡沫隔音板等坠落物里的鞋子底朝天,麦克风折断,茶杯破碎,香烟散落,眼镜被踩烂,破碎的木桌椅碴儿到处都是,公文纸满处乱飞,甚至还有一部手机在杂物里不停地响着。
轰——啪——一块更大的坍塌物,从顶棚坠落下来,把台上早已破烂的桌椅再一次催毁,俱乐部里弥漫着蘑菇云状的烟尘,直冲人的嗓子眼。
温朴目睹了这二次坍塌的过程,那一刻他无意识地回了一下头,正好看见巨大的坠落物刚至半空,温朴的眼珠子嘭地瞪圆了,后背上吓出了冷汗,意识到领导们这要是再慢一点撤离台,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2
职工医院的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疯了似开进职工俱乐部大院。
众人协助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往救护车上抬挂彩的领导。
温局长你歇歇,我来。有人在温朴背后拽了一下。
这时温朴与几个人正在往救护车上扶苏南。
温朴回头一看,拽他的人是赵松,刚想说我可以,只见赵松一侧身,斜着肩头挤到了他前面,不由分说就搭上了帮忙的手,温朴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苏部长你坚持住,我是二局电力安装公司赵松。
赵松说这番话时声音很大,四周的各级领导都听到了,让人感觉他此举此言多少有些别有用心。
其实赵松并没有卖上真劲,他那两只帮忙的手,刚触到苏南的一条腿上,苏南的身子就进了救护车,他充其量是完成了一次形式上的帮忙。
温朴看了一眼赵松的背影,眉毛往一起拧着。
这时几个处级干部围住了温朴,嘴上问伤问疼,脸上挂着惊色。
我没事没事,请大家放心。说着温朴就上了救护车。
职工医院的两辆救护车刚开走,市120急救中心的两辆救护车就赶到了,从车下来的人听说伤者给职工医院的救护车拉走了,一时都有些六神无主。这时一个市里的小官员说,车来了别放空,走走走,擦皮蹭肉的也都上来。
四位住院领导的伤势是这样的,部纪检监察组组长头顶开了一条口子,部长助理左胳膊脱臼,市委副书记巴田肩胛骨断裂,不过这三位生命体征都没什么问题,只有李汉一生命垂危,初步诊断他颅内可能大面积出血,外加左眼珠脱落、右腿粉碎性骨折,从被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职工医院无力施救,便在第一时间内,联系了北京的合作医院,北京的几名专家稍作准备后,就火速赶往东升。
灾难应急处理工作随之展开,几位能走能动能开口的部里领导,都聚集到了职工医院203病房。
苏南脸色严峻,临时主持召开紧急工作会议,内容涉及温朴暂时全面主持新总局工作、全力稳定当前局势、维持正常办公及生产运转、成立事故调查小组,以及会后除苏南外,所有从部里来的领导,马上返回北京,并由组织部长择机向部长汇报这里发生的重大事故,请求指示。部长今天跟国务院一位副总理汇报工作,不然部长有可能出席今天的新总局成立大会。
苏南留在东升,协调各路工作,等待部长指示。
事后人们在议论这起意外灾难时,焦点自然都集中到了李汉一身上,一来是他伤势最重,生命难保;二来是他这个刚被任命的新总局局长兼党委书记还没走下台就倒下了;再就是传说这次俱乐部翻修的包工头,可能是他李汉一的什么亲戚,总之是各种小道消息沸沸扬扬,各种猜测在人们嘴上滚来摇去,使得新总局刚一挂牌,就经历了史无前例的人心震荡和舆论混乱。
现在,职工医院成了各种消息、乃至谣言集中与扩散中心。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时也有一些嘴损的人,像编流行段子那样,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拿这次坍顶灾难找幽默,说这次坍顶不是什么质量问题,顶棚刚刚翻修过,六百多万的翻修费,哪能随随便便打水漂,顶棚质量绝对没问题,顶棚好着呢,问题十有八九是出在与会的处级领导和科级干部身上,这些人对新总局领导班子的期望值太高了,他们送给新总局领导班子的掌声,过于热烈过于回响过于经久不息,从而意外导致乐极生悲。经民间能人业余时间分析推断,是美妙的声波与回旋气流撞击后产生强烈共震,顶棚被这少有的强烈气氛感染得酥麻了,吃不住劲了,于是顶棚只好大面积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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