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就吃一碗,这一碗你不吃等会就得倒掉。”
“那你问一下店家能不能打包。”
“干嘛?”老乞丐嘴里还嚼着俩馄饨,突然想起了什么,“给小小吃?”
老乞丐也知道小小,一个个子小,胆子也小的小女孩。
小小这个名字,还是老乞丐给起的。
按他的话说,是人如其名。
白孤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吃你的,小小的份要回去再说。你现在打包,等回去的时候还能吃?都坨了好吧。”老乞丐用筷子点了点白孤,“快点吃,凉了不好吃。”
“我没钱还你。”
“谁要你钱了?”老乞丐翻了个白眼,“我请你!”
“我请不回你。”
“不需要,你好好吃就行了,不用你请回我。”
“那这馄饨我吃不下。”
老乞丐被气笑了,你小子昨天拿我的铜板不是挺好意思的吗?怎么现在一碗馄饨就这么扭扭捏捏的了?
“你犯不着跟我装什么成熟老成,也不用跟我讲什么人情世故,没这个必要。让你吃你就吃,哪来这么多臭毛病。你实在过意不去就随便给我编个东西,当抵账了。”
“你要什么?”
“都说了随便,小小年纪的,咋那么事儿呢!”老乞丐扒拉了一口馄饨,又喝了口汤,啧,美滋滋!
白孤又把头低了下去,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老乞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白孤就将一只草编的青蛙丢了过来,然后抓起筷子开始扒拉面前的馄饨。
还没等老乞丐反应过来,白孤碗里的馄饨就已经消失了一半。
好家伙,你这个样子,还说不饿?
老乞丐放下筷子,拿起那只草编的青蛙,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你这蛤蟆,编得真不错。”
还别说,倒是有几分神韵,真不错。
越看越顺眼。
“什么蛤蟆,这是青蛙。蛤蟆太丑了,青蛙好看。”
“蛤蟆哪里丑了!好看!”老乞丐莫名急了。
“蛤蟆又黑又肿,还难抓。青蛙就不一样了,好抓,而且肉还好吃!当然是青蛙好看!”
敢情你这是以哪个好吃评判的哪个好看啊?
老乞丐嘴角一抽,“那确实,青蛙好看……”
白孤放下筷子,用手抹了抹嘴,面前的馄饨已经只剩下一个空碗了。
连汤都没剩下……
老乞丐瞅了一眼,舔得是真干净啊……
又看了一眼正从他碗里抽回视线的白孤,老乞丐有点无奈,转过头,“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我饱了。”
“你又欠我一只蛤蟆。”
“好。”
有得吃就行,管它青蛙蛤蟆呢,反正都差不多。
白孤就这么施施然坐着,等馄饨。
当馄饨店老板笑眯眯端上一碗馄饨后,只见白孤把碗先向前,往老乞丐方向推了一下,拿起一双新的筷子,把碗里面几个馄饨匀给老乞丐,这才揽回馄饨碗,开始大快朵颐。
“你这小子。”老乞丐见了,也没开口阻止,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白孤的碗又空了。连汤都不剩的那种。
“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嘛。”老乞丐愣了一下,这小子吃东西不用嚼是吧,我这还有小半碗呢,你就吃完了?
这是得有多饿啊。
“年轻人,系这样子滴啦。”馄饨店老板笑眯眯地说,“毕竟在长身体,吃多点很正常不是咩?”
“给他再来一碗。”老乞丐不知道为什么,一脸不是很想搭理馄饨店老板的样子。
馄饨店老板没有在意老乞丐的态度,依旧笑眯眯的。
很快,一碗馄饨又端了上来。
白孤又想匀几个给老乞丐,后者立马护住碗:“我已经够了,再多就吃不下了!这碗你自己吃。”
“三只蛤蟆下次给。”老乞丐又补了一句。
“好。”白孤再一次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当老乞丐吃完碗里最后一颗馄饨,喝完最后一口汤,抬起头时,发现白孤正坐在对面,无聊地在发呆。
面前三个空碗一字排开,都是一样的干净,一滴汤都不剩。
“吃饱了吗?”老乞丐有点怀疑这小子还能再吃上几碗。
“饱了。”
“再给你来一碗?”
“还是不了,吃得太饱耐不住饿,而且还要去找白胡子老头呢。”
果然还能吃……
“那就走吧。”老乞丐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起身就带着白孤走向旁边的长洲药馆。
馄饨店老板一脸笑眯眯地跑过来,先收起铜板,数了数,确定数目对了才收进怀中。铜板收完了才收拾桌子与空碗。
才到门口,浓郁的药香便钻进二人的鼻孔里。
白孤惊讶道:“好香的药味啊!”
“还行,要是能少点品类的话,还能再香点。这味儿有点杂。”
“你确定白胡子老头在这儿?”虽然长洲药馆是很大,但城里也不小啊,找一个人难度可不小。
而且现在离老刘头见到那位贵人都几年了,那位贵人在不在世上还难说呢。
“……如果你描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这儿。”老乞丐想了一下,“谁让你来找吴姓医师的?”
“我们巷子里的老刘头,之前帮忙治你腿的那个。”
“老刘头啊……”老乞丐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应该没错了,是这里,不过这老头在没在不一定,他喜欢到处乱跑。不过试试运气吧,说不定今天他就在呢!”
说完,老乞丐又想起什么,“要是遇见了,注意点你的措辞!就你那个德行,人家不弄死你就不错了。记住没?”
“放心好了,跟你说话才那样,别人我才不会呢。”
老乞丐一时被噎住了。
你这个语气……我还得谢谢你那样子跟我说话?
什么人嘛!
不过老乞丐还是很快平复了心情,“能注意就行,别到时候一起被赶出来就好。”
长洲药馆在外面看已经很大了,进门之后才发现里面更大!
白孤看了一圈,这药馆至少得有半条伶仃巷那么大!
老乞丐拉着白孤的手,径直走向柜台,将一块槐木牌递给走堂,“我找一下你们吴医师。”
走堂似乎不认识木牌,但听见对方要找那位,也不好怠慢,“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说完就去找掌柜了。
老乞丐没在意,转过头,对着白孤说:“小子,这里大吧?”
“就是比伶仃巷小点,好壮观啊!”
药馆里面病人医师走堂药客皆有,虽然现在是早晨,人没来多少,看起来稀稀疏疏的,但也有小几百号人。
这要是人满,怕不是得上千人!
伶仃巷里面都没一千人吧?
一个药馆能容纳这么多人,真大啊!
白孤暗暗咂舌。
“能不能有点出息?别整天拿伶仃巷比来比去,格局要大!不然以后出门别人都笑话你没见识!”
白孤撇了撇嘴,倒也没反驳老乞丐。
没办法,这话确实在理。
这时候,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略显富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刚刚的那个走堂。
“是二位找的吴前辈吗?不知二位可否有与吴前辈提前知会一二?”掌柜的看着目前的一老一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一个老乞丐,一个破落少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吴前辈的人啊。
平时来的那些人,不说有多达官显贵,福气逼人,至少看上去衣着还算规整。
但面前的这两人……衣着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不过掌柜的还是有点眼力见儿,为人处世也算圆滑。先拿话套一下这俩人,要是真是吴前辈的贵客,那当然是以礼相待,笑脸相迎。
如果不是,自然是请俩人出去了,免得打扰到其他客人。
主要是那块槐木牌,实在是让掌柜的不好拿主意。
毕竟如此行事,少有人为。吴前辈也说过,持牌者可直接去找他,具体是哪几种牌吴前辈也让掌柜的记了眼。
但,唯独没有这槐木牌啊。
“没有,不过吴老头说过,我可以拿着这牌去找他。”老乞丐把手揣了起来,笑了一下,露出几颗发黄的大牙。
“这……”掌柜的犯难了。要知道吴前辈可是长洲药馆最好的医师,想找他的人多了去,每天排队的人可以从东城头排到西城尾。如果带错了人去见吴前辈,这麻烦可就大了。
况且要是吴前辈因此发脾气离开长洲药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刚想开口,就听见老乞丐的声音。
“霞衣起长洲,柳絮落街口。你只管把这话转述给吴老头就行,其他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掌柜的应了一声,连忙上楼去了。
老乞丐自个儿发话帮掌柜的解了难,后者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不赶紧去办事?
白孤看了看老乞丐,眼睛里满满的不可思议,“想不到,还能听到从你嘴里还能说出这么有文化的话,真的是难得。”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好歹年轻时在外边行走过一段时间,这点骚话还是会说的。”
看着老乞丐脸上那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骄傲和自信,白孤眉头皱了起来,一脸嫌弃地说:“你可拉倒吧,就你?还是算了吧。”
老乞丐撅了噘嘴,无所谓地说:“你爱信不信。”
对于白孤这种嫌弃加不屑的语气,老乞丐已经习惯了。
虽然每次听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生气,但,活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涵养的。
况且,跟这小屁孩生气实在犯不着,传出去多少有点掉价。
不过还是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嗯,对,就一点,不多。
算了,还是找个机会好好揍这小子解解气,不然憋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又跟白孤胡扯了一会儿,掌柜的噔噔噔跑了下来,满脸笑容地对二人说:“原来是吴前辈好友,恕袁某眼拙,怠慢了二位。二位这边请。”
说着,为老乞丐二人带路,上了三楼。
好友?
白孤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老乞丐走。
管他那么多呢,先看看能不能治好阿月再说吧,其他的不重要。
药馆的三楼明显与嘈杂的一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到三楼,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不禁让人将烦杂的心绪安定下来。入眼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走廊弯弯曲曲的,呈圆形向外延伸,房间也顺着走廊依次排列。
这个三楼的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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