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于公于私,他不能去赌,不能去做。
朱靖没再开口问,一直待对方收了恍惚思绪开了口。
“那日文元辅派了人来……”
朱靖闭了眼,强抑着怒意与杀机凝神静听。
徐世衡缓缓开口,没有丝毫掩瞒,因为他知面前帝王的深不可测,对人对事洞幽察微,在其面前遮掩只会适得其反。想要洗脱其他人的嫌疑,他就唯有事无巨细的坦诚道明。
朱靖五脏沸腾翻绞,听到永兴五年,身怀六甲的安国夫人陪宫里那会还是德妃的慈圣太后待产时,不慎跌了一跤滑了胎,出宫不久后就重病不愈,不由就捏紧了指骨。
“……文元辅当年也是无意得知秘闻,慈圣太后临产前那会,其实已经停了胎。不过得知那会,圣上已登基数年,朝堂渐渐稳固,文元辅不想引发朝局动荡,同时亦是顾及……多年师生情分,当然亦有他不堪忍受平王的愚钝,这方将此事按下。”
徐世衡又接着将文元辅的猜测与他后续查到的相关证据,一一列明。种种迹象几乎可以确切指明,如今那金銮殿上的大梁之主,并非皇室血脉,而是慈圣太后的胞妹之子。
朱靖绷齿低沉一笑,这一刻当真觉得荒诞、可笑、又可恨可耻。
“你找到了昔年那稳婆之子?”
“……是。”
朱靖没再问,他知对方会说的。
“去岁派人给两宫太后通风报信的人,可是你?”
“是。”
朱靖颔首,是个人物,连他当时都误以为是文云庭的手笔。想来那会是多半已经存了几分心思了,不过后来大概是发现他这病中老虎对京中的掌控犹在,这方没敢轻举妄动。
事实也却如他所想。当时徐世衡刚试探动作时,就骇然发现,那病重帝王对京师的一切仍握手里,只是不动而已,若当真有人威胁到他,那雷霆手段只怕会迅疾杀去。遂不敢轻举妄动,想着再等其病重些时日再说,谁成想对方竟能逢凶化吉。
或许当真是,时也命也。
“何不继续守这秘密。”朱靖满腹火烧恨不能抄起长鞭将其抽烂,在他最快意的时候,对方却给他如此重击, “十年、二十年,指不定能瞒一辈子。”
徐世衡缄默,而后道:“如今,刚刚好。”
做过的事情终究会有痕迹,与其到时候被人查出而处于被动,再或事态扩大一发不可收拾,倒还不如选个合适时机自爆出来,掌控主动权,将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语罢,他转了眸,看向刑房门口处的刘章。
刘章视线扫来,冰冷的,杀机凛凛。
“本来不想牵连旁人,是打算着直接将证物交给圣上的。之所以改了主意……”徐世衡风轻云淡道,“就权当是我这无能阉人的报复吧。”
刘章猛然按住挎刀。
徐世衡没再看他,再次面向那寒面的帝王。
朱靖似也预感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瘆黑的眸迸出寒色,不过依旧在无声等他开口。
“我会如实交代剩余物证以及那人证所在之处,甚至也会毫无保留的交代其他的那些后手。只愿能求得圣上一诺。”
徐世衡说道。忽略对那无辜人证的歉意,他要在奔下一世前,替她做最后一件事。至于那些无辜性命的愧欠,只有待来世偿还。
“你是要替她来求?”朱靖一语点破,沉怒将对方扫过,“你也配?”
“奴才知道不配,可这是奴才最后唯一的祈愿,望圣上能成全。如此既让奴才死得瞑目,也安了圣上的心,早些时候派人寻得那些证物,也能早些时候消弭这些隐患。”
徐世衡低了头,又成了奴才的模样,“并未奴才胁迫圣上,只是奴才进宫近十年,唯有此执念。”
朱靖怒极反笑,笑声在昏暗血腥的刑房里显得森冷。
“好个奴才啊。”
“望圣上成全。”
徐世衡又兀自低语道,“望圣上金口允诺,保她一世高高在上,富贵荣华,无论她做错何事,容她、忍她,不许旁人轻她,贱她。”
朱靖道:“朕还以为你会请朕放她出宫。”
徐世衡看着那金边勾勒的帝服一角,“奴才知道,圣上不会放她。”
许久,当徐世衡听对方不辨情绪道:“朕允了。”
终于得此一诺,他不由浑身一松。他不是不知圣上待她是有些喜欢与特别在,可所谓人心易变,当女子韶光不再,她容貌渐衰,拥有无上权利的帝王还能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吗?自古以来,后妃色衰而爱弛的例子,比比皆是。
届时,没了盛世姿容的她,帝心又能维持几分?更何况,若来日圣上再想起她与阉人的这段不堪过往,只怕更添嫌恶厌弃,没了情分,那对她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所以,对帝王的感情他不抱有希望,但是他信帝王的千金一诺。
徐世衡不再迟疑,将所有一切都交代完毕。之后如释重负的闭了眸,宛如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好似接下来的生死皆不在意了。
朱靖抬步走前,突然问他:“可还有什么话说?”
“请……暂且先莫将我的死讯告知她。”
朱靖黑眸深处迅速划过抹愠怒,稍纵即逝。
“朕以为,在朕毫无顾忌的下定决心杀你时,你应该便知这意味着什么。”
徐世衡温润面容流露些情绪,似苦涩,又似释然。
意味着什么他自然知,意味着他徐世衡于她而言,不重要了。
这般就好,他想。夹缝生存的爱情,本就活不了太久。
打他入宫那日起,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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