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了,她方转眸朝他睨去一眼。
朱靖捏了枚雪山梅递她唇边,“今日觉得如何”
文茵眯眸感受着雪山梅沁入感官的酸味,“挺好。”
有何不好的人或许是想得多烦恼多,只要什么都不去想,似也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她环顾大变模样的养心殿,算来她如今也算是帝王宠妃。若这些年她能糊涂些,麻痹些,便也能早些安心过上这般宠妃的日子。
可这般一想,又好似有什么在撕扯她。她竭力压制住。
咽下梅肉,她捻过块佛手酥,用力咬下一口。
且这样罢。宠妃的日子或许没什么不好,不试一试,谁又能说比从前的日子差。
“在养心殿可还适应”
“有何不适应的。”
朱靖伸手过去,指腹抹去她唇上沾的点心屑,文茵半抬了眼帘。
“要说有何不适应,那就是身边没个熟悉伺候的人。”她直接开口,“圣上将嬷嬷跟念夏调我身边来吧。”
朱靖没立马应声,反倒招呼宫人去端碗滋补的温汤过来。
见他这模样,文茵几分明悟,他怕是不想应了。
“此事朕不能应你。”
果不其然,他开口了,怕她不依不饶还斟酌着附加了句,“若你担心她们近况,可以让冯保去叫那管事的及那吴江过来,他们可与你说道她们二人的事。”
文茵的神色渐不好看起来。
朱靖舀了勺温汤递她唇边,见她迟迟不张口,遂擎了会就放下。
那老婢曾害过他皇嗣,他焉敢将其留她身侧。她大概还不知,在得知她有孕那刹,他脑中划过的诸多念头里,其中一条就是杀那老婢。如今他忍着杀意肯留其性命,也是顾念着她。
至于那宫女他岂会留个跟那人模样几分相似的人留她左右,供她日夜睹物思人
“那放她二人出宫可成”
“朕以为,留她们在宫中你会更安心些。”朱靖道,“若你要坚持,朕就放。”
文茵听出了他话外意,天高皇城远,若来日她们死外面了,她怕都难以得知。
“到底还是圣上考虑周到。”
她执着帕子仔细擦着手指,而后掷了帕子起身,招呼不打的直接拧身就走。旁边有宫人赶紧过来扶,却被她挥手推开。
朱靖猝不及防被她好生甩了脸子,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围宫人无不识趣的深低了头,两眼只视着自个的脚面。
僵坐了会后,他起身去了外殿,让人搬来了奏折。
刚提了笔却又放下,抬头招呼冯保近前。
“你吩咐那浣衣局管事的,还有那吴江,隔三差五的过来给皇贵妃请个安。顺道叮嘱他们,切莫苛待那两人。”
草木摇落露为霜。
深秋渐至,气候渐凉,树上的叶子也吩咐枯萎掉落。
宫道上不时能看到有宫人在扫着落叶,成堆的落叶被秋风卷起又落下,带来秋日草木衰败的气息。
宝珠华盖的皇贵妃肩舆从远处过来,舆身流苏摇曳,细铃轻响。
无论是在此处打扫的宫人还是无意经过的宫人,遥遥见了,无不躬首跪迎。
肩舆上的文茵微偏过身与旁边的宫人说话,直到转过了这条宫道,方重新直坐起了身,无声看向前方。
而那条宫道上,直待皇贵妃的仪仗过去,徐世衡方缓缓起了身,转身继续朝着另外的方向去。
各奔各的路,交错而去。
雪满皇都时,元平十七年就渐渐走向了尾声。
用完早膳后,文茵就披好了翎羽斗篷,走到外殿窗前看梅林。
朱靖将她看的很紧,尤其是下过雪的冬日,几乎不许她再出殿外半步。大抵是怕她闷着,他让人移栽了大片梅林在殿外不远处,只要开窗就能看见那片红似云霞的梅林。
“娘娘,吴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吴江就低着头小步进来。
“请娘娘金安。”
“起来吧。”
吴江遂开始照例转达了念夏给娘娘请安的话,他隔三差五的过来走这个形式,其终究目的就是依照圣令,替那念夏在娘娘跟前报个平安。
“娘娘放心,自那念夏姑姑到了奴才那,奴才就好生照看着,没敢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听他说得真心实意,文茵朝他看去,“由你来照看,我很放心。好好待她,我不会亏待你。”
吴江强抑激动,“谢娘娘信任,奴才定不辜负娘娘托付。”
晚间,流烟纱幔掩了朦胧迷离。
五指扣着她的雪润细腕,朱靖呼吸灼而重,目光始终灼灼盯她面上。寸寸刮过那细致眉眼,凝脂雪肌,凶狠如噬人,侵略如亵渎。
“也该好了罢”
就在他快要溃不成军之际,她突然细指卸力还这般清婉而不耐的来了句,着实让他暗怒的倒抽口气。掌腹覆她指,他突然欺身,凶狠的缠上沉重滚烫的呼吸。
擦洗完入睡时,朱靖揽过她满足的喟叹。
可喟叹之余又让他有种说不清的似午夜虚梦般的不真实感,让他心头微凛,下意识将她收紧了些。
或许孩子出生了就好了。他暗道。
元平十七年的除夕宴格外的热闹,比之去岁的压抑沉闷可算是天上地下。圣上虽未在两殿待过久,仅算是稍稍露了脸就离开,可明眼人都瞧的见圣上的龙颜开怀,如此便足矣烘托的宴会气氛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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