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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不知谁先忍不住啜泣了一声,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了低沉的悲鸣。向来铁面无情、忠诚不二的慕子真,他攥紧了手中的铁链——铁链末端,是双手被缚的居尘。那个总是唇角上扬,笑着唤他“大师兄”的小师弟,如今却成了面色青紫、身冒黑烟、满身邪气的妖人,无时无刻不挣扎着想要扑上,将他吞噬入腹,置他于死地……
慕子真默默地收紧了五指,铁链上凸出的尖刺刺入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铁链流淌,滴落在青石板上。闻到血腥味儿,居尘的身子颤了颤,又迈动双足想要扑上,无奈被铁链牵制,无法近身,他竟是扑倒在地,贪婪地舔舐着地面上的血迹。其形其状,半点不似常人。
心头像是被谁狠狠揍了一拳,又像是被一把尖刀刺穿了似的,慕子真心如刀割。他的手掌被扎得鲜血淋漓,他也不觉得疼痛,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捅开了一个破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居尘做出非人之举,却无力阻止。直到归海鸣与小竹乘风落下,站定至广场上,慕子真才别开了眼,再不去看居尘。他抓紧铁链,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天胤真人,将铁索交至他的掌中,先是深深一躬行礼,而后哑声道:“天胤师叔,阿尘就烦请您照料了。”
不等天胤真人作答,慕子真强行递出铁链,随后,他转身踏步,抱起双拳,逐一向玄麒、玉虚、紫术等长老一一行礼,最后,他行至归海鸣身前,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沉声道:
“归海鸣,多谢你出手相助,解我天玄门之危。十年前,是我杀你父母双亲,我愿以死谢罪。”
说罢,慕子真双膝跪地,竟是跪在归海鸣的身前。后者冰眸一黯,执起蟠龙枪,冰冷尖锐的枪尖,直指慕子真喉头——
“铿嚓……铿嚓……”
忽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众人抬眼,却见被天胤真人牵制住的居尘,忽然躁动起来,使得铁索不住颤动出声。他暴躁地晃动着全身,拼命地撕扯着铁链,双足不停蹋动,灰蒙蒙的无神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慕子真的方向,又冲归海鸣龇牙咧嘴,喉管中发出“唬——唬——”的低吼。
小竹不由“啊”地惊叹出声:哪怕变成妖人,哪怕神智全失,在看见慕子真濒死之刻,居尘却仍是试图保护他的师兄。这份情谊,实是令她动容。不过下一刻,她又勒令自己狠心将这份动容抛却脑后:若连她都同情居尘与慕子真兄弟情义,那又有来同情家破人亡的小蛇哥哥呢?
“哈哈!”伴着豪爽笑声,那一下巴胡渣的天胤真人,大步走上前。他伸手抓住慕子真的胳膊,硬将跪在归海鸣身前的他拉了起来,然后又将牵制居尘的铁链塞入慕子真掌中。天胤拍了拍慕子真的肩膀,大笑道:
“傻小子,人有好人坏人,妖不也是一样?我知道你爹妈妹妹都给妖怪吃了,你恨妖怪恨得一个洞,所以成天满口‘斩妖除魔斩妖除魔’,都跟念经似的。啧,眼下这情况,倒还真是着了那娘娘腔的道儿了。你这个妖怪师弟,我可管不了,倒看你怎么办吧!”
天胤真人大掌一挥,将慕子真拍到一边,自己却站定在归海鸣面前。他挠了挠下巴,一脸为难地道:“哎,这位鸣蛇小哥,那混小子杀了你爹娘,这笔账的确是要清算清算。不如这样,我这条命赔给你,你看在居尘救你一命的面子上,饶了那混小子,可好?”
话音刚落,天胤反手抽出他那柄宽刃大剑,当下横剑,决绝地割向自己的喉管。眼看他就要割喉而亡,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紫影飞速掠空,正撞在天胤紧握剑柄的右手上,撞偏了他的动作。登时,血溅三尺,天胤的剑锋偏离半寸,只割破了颈项,未伤及气管。
紫光回转,紫霄剑退回剑匣。只见玄麒真人白发随风,衣袂飘飘,身姿挺拔,宛若谪仙。他双眼锁定归海鸣,淡然开口:
“身为掌门,若要赔命,也是由吾来赔。十年前,是吾决定加入诛妖盟,炼妖为封。天玄门弟子是得吾授意,才会残杀天下妖灵。这一笔笔命债,追根溯源,该算在吾之身。”
他声音清冷,语调无波无澜,似是无半分悔意。小竹闻言,不由替归海鸣打起抱不平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蛇哥哥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连半句‘抱歉’也没有。”
玄麒真人表情冷漠,并未作答。倒是一旁须发皆白的老者——元虚真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厉声呵斥:“够了!”
元虚真人立于玄麒身侧,他猛地抬起手,竟是一把扯开了玄麒真人的衣襟。眼前所见,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玄麒真人裸露的胸膛,已成乌黑一片,皮肤溃烂,皮下隐隐有红血涌动,全然不似正常之人。
众人皆惊,惊望玄麒,却见他漠然地掩上了衣襟,将那不似人形的皮肉遮了起来。他冷眼瞥向元虚,淡然道了一句“莫说了”,可元虚却并未听从。这位耄耋老者,一反常态,神色激动,恨声道:
“师兄,时至今日,元虚实是忍无可忍!诛妖盟各派,只道你出头斩妖,是觊觎盟主之位,意图大权在握,指点江山。归海鸣这一众妖魔,只知你冷面无情,残杀天下妖灵。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你,不知道你究竟付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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