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村街上,看见前边走着一人身影好熟,隐约便是周侗,心下大喜,当下暗暗吸一口气,轻轻向前一纵步,右手含劲蓄势向周侗右肩拍落。周侗听见身后风声有异,右边一缩肩,卸掉了阮飞的多半掌力,不轻不重挨了一下。然后向左一转身,正好与阮飞脸对脸,鼻尖对鼻尖,两人一朝向,都不禁哈哈大笑。
原来阮飞周侗少时见面,往往或袭右肩向左躲,或袭左肩则右躲,对方扭头看时,往往看个空。现在周侗、阮飞武功均至化境,落个花瓣飘个树叶都能听辨得分明,早已不会重上旧当了。只是老友相见,重拾孩提时旧事,以慰当年无忧无猜时光。
周侗不禁笑道:“你老家伙心宽体胖,油光发亮,这几年大是吉祥如意自是不用提。看你教了如此多的徒弟,个个武功精强,你老家伙也是老骥伏枥,奋蹄不息。”阮飞听他提到徒弟,大是得意,也不管他如何调笑,都顾不得还嘴。
阮飞想起当年于京城跟师叔在太医局共事,与周侗常常见面,三人拌嘴无数却是亲密无间。师叔看阮飞一身师门武功没有传人,才与周侗商议替阮飞收徒授艺,而师叔却在那一别两年再三个月后谢世,正如其当年所料。师叔预料自己寿数极准,令人想来又是佩服又是伤心。
这些年每日里摆弄差遣晁盖、宋江等这几十个徒弟,像是冥冥中注定,一晃几年过去还犹如在梦中。有时候记起来周侗不由好想,这种牵念,没有短长,距离越远,扯的越紧,如互连着的线,纤细而柔韧,又类相对着的路,交通而漫长。只是周侗平日行踪无定,轻易不知其在哪里,哪能想见就见。想不到今日周侗突然送上门来,出现宋家庄,这真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之事。
阮飞叫道:“老家伙来了,我安排徒弟准备好酒好菜,早些吃饭,我也跟着沾沾光,今日里早晨饭还没有吃。”周侗诧异道:“我要你每天一早起来替我喂狗,你竟一点都没有听吗?”阮飞反驳道:”好几年了没有狗喂,直到今日才刚刚看见。”李逵一旁叫道:”师傅要喂狗,晁大哥那里大黑狗好生听话。”阮飞一瞪眼睛:”我不要喂你这只大黑狗,我要喂他那只老狗。”众家兄弟看师傅与周侗笑闹,那是神仙打架,都不敢吱声,只有李逵跟着呵呵大笑。
阮飞一吩咐下去,各家徒弟都争抢忙活,不一会就在宋江家中成就了几大桌,比远近最好的酒楼饭菜都要生鲜香辣,大是不同凡响。
徒弟们为周侗、阮飞大摆宴席,晁盖、宋江、吴用、卢俊义、公孙胜陪周侗、阮飞一桌落坐。
主菜甫一上齐,阮小七贼秃嘻嘻地凑过来向阮飞问道:“师傅可看着今日菜样有何不同?”阮飞瞪圆了眼晴打量桌上菜样,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不一样的,疑惑抬抬脸,阮小七装模作样道:“师傅哪天脾气好些,鱼个头就大些,菜味就美些。”话还没有说完,早有阮飞掏腿斜刺里踢来,小七也不躲闪,用下腹接了,顺势一个跟头翻到另外一桌坐了。
周侗看着有趣,心道有阮飞这样的顽皮师傅,就有这一堆无赖徒弟。阮飞师傅徒弟亲近融洽,自己与小徒岳飞虽然亲近,平日里相处又自有不同。想到新收小徒岳飞聪颖沉静,礼数周到,文武双全,天资奇高,不禁心中喜慰。
席间周侗笑道:“阮大太医真是好福气,收得许多好徒弟,正该恭贺。别人不说,光我就知道晁盖、卢俊义、林冲、武松等这几个娃儿都是为人厚道、实在,又有眼力劲。尤其是武松,那次我走在村里问路遇到了武松,这孩子看到了我偌大年纪摸路不容易,指了路还不算完,更是领着到了家。所以我来了这一段时间,也帮你教这几人一些武功。”
阮飞听完猛地抬起了头,两眼睁得一般大,一脸惊奇无限,“老家伙好大胆子!”周侗颇感奇怪,“什么?”阮飞摇头晃脑,“我刚到这里时候,也曾说过武松老实厚道,遭到老多数落,不是老夫跑得快,几乎要挨一顿打。街坊邻居说道‘你说武松这个混帐家伙很老实,不是说街坊邻居都瞎了眼吗?再说人家武松混帐就混帐了,你偏说他老实厚道,这不是肮脏人吗?这老头说话不老实,做人不实在’。你看看,这有多得罪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夸过武松一句,我街面上的口碑也是越落越好。”阮飞煞有介事,徒弟们免不了一阵阵轰笑。
周侗笑道:“你这张破嘴要说什么,从来没有人能挡得住”,阮飞洋洋得意。武松轻声嘟囔,“人家都说我老实。”阮飞一个骗腿踢在武松屁股上,“和这个老家伙合伙算计师傅,不忠不孝,又哪里老实了。”
阮飞心中怨道:“周侗这老家伙忒不地道。说好的七年之后徒弟比武艺,我辛辛苦苦教出了三十六个好徒弟,资质上佳的成就颇高的好几个,单打独斗应该不会输,徒弟们打群架更会大占上风。谁料想这老家伙偷了自己徒弟,现在是谁的徒弟也整不明白,还怎么论谁输谁蠃?”
想起徒弟比武,阮飞不由精神一震。此事一经周侗提起,当时要徒弟没徒弟,也并不想收徒,所以百般推脱。后来因缘际会,有了这么多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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