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怎地也得是个探花郎!
潘寻龙面容古怪,“爹,你不知道吗?”
潘知州抚了抚衣襟,大刀阔斧的坐得板直。
“知道什么?”
潘寻龙拉高了嗓门:“顾小郎就是更夫啊,整个玉溪镇的梆子都是他敲的。”
“对了,你可别在他面前说做更夫不好,他都和我说了,他家从太太太□□宗那辈开始,就是夜里打更的,是更夫世家嘞!”
潘知州:
他知道耕读世家,倒是头一次听说更夫世家。
潘知州神情若有所思,“看来,他这一身本事应该是家传的,也不知道家里的老爷子又是何等风采。”
不过,潘寻龙的一番话,倒是真让潘知州心动了。
靖州城的异事,近来颇多啊。
那厢,顾昭抬脚去了靖州城城东的丁家,那儿,丁大鹏和丁夫人两人一宿没睡下。
瞧见顾昭回来,丁夫人一把拉过顾昭,上下打量两眼,关切的问道。
“怎地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啊,是我唐突了。”
她是有些胖肉的妇人,就是蹙着眉,也让人觉得可亲。
顾昭笑着摇头,“不会,我知道夫人这是担心我。”
三人寒暄两句,抬脚往屋舍里头走。
丁家的膳食早已经准备好了,原先用来当晚膳的大闸蟹,因为迟迟不见顾昭回来,丁夫人索性吩咐厨娘挖了蟹肉,做了蟹肉粥。
丁家堂屋。
丁夫人热情的招待,“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她将一叠酱瓜推了过去,继续道。
“这酱瓜是我腌渍的,落了霜的小胡瓜,做酱瓜最是好吃了。”
旁边,丁大鹏也帮腔,“是极是极,我家娘子旁的手艺没有,这腌渍酱瓜那是一流的。”
丁夫人笑盈盈,桌子下的手却拧了丁大鹏一把,直把他拧得脸上的胖肉乱颤,偏偏顾昭在这,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顾昭听到动静,失笑不已,她目光看向丁万洋,问道。
“丁公子,可还有哪里不妥?”
公鸡唱晓,丁万洋虎口处的嘴巴果真长了回去。
此时,他没什么精神的搅动自己面前的白粥,目光落在顾昭碗里的蟹肉粥有些馋。
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头。
“多谢顾小郎,我已好了许多。”
顾昭点头:“那就好。”
……
片刻后,丁万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顾小郎,这事真是瑜娘要害我性命吗?为何?”
顾昭抬眸看了过去,不单单丁万洋好奇,就是丁大鹏和丁夫人也停了动作看过来,显然,他们二人也是好奇不已。
她顿了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丁万洋听后,唏嘘不已。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可惜,可惜啊。”
“还敢说佳人,我瞧你这是苦头还没有吃够!”丁夫人一把拍了丁万洋的胳膊,力道不再客气。
丁万洋瑟缩了一下,瞬间不敢再吭声了。
他低头安静的刨饭,心里苦涩。
难,太难了!
他就想让那些小娘子唱他谱的曲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
旁边,丁大鹏若有所思,良久后喟叹道。
“百因必有果,善恶皆有报,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万事,还是要秉着良心做事啊。”
顾昭点头附和,“丁老爷说的是。”
确定丁万洋无事了,用过膳,顾昭和丁家人辞别。
大门处,丁大鹏挽留,“顾小郎,不若在寒舍歇一歇,昨晚一夜未眠,好歹歇几个时辰吧。”
顾昭摆手,“无妨,我得家去了,迟了怕家里人担忧。”
区区一夜未眠,她顾小昭哪里会累,她可是修炼的人,那必须是越夜越精神。
丁大鹏见顾昭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临行前,他包了个红封递过去。
赶在顾昭推辞之前,连忙道。
“哎,小郎莫要推辞!”
“要不是有你,我儿便是一时性命无忧,再过两日,他也熬不过这鬼门关,他要是真的去了,旁的不说,我家老太太定然是受不住的,你救的不是我儿,是救了我丁家一门啊。”
说到这,丁大鹏眼里有水光掠过。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他看着顾昭,情真意切道。
“顾小郎,你对我们家的恩德,哪里是这银子能够估量的,收着收着,唉,我也怕小郎你们这等方外之人嫌弃这银子世俗,不过,旁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表达我的心意了。”
顾昭有些不好意思。
罪过罪过,她修行还不到家,别的事儿不说,起码她一点也不觉得银子世俗。
白花花又肉胖胖的,多可爱啊。
顾昭:“丁老爷客气了。”
离开丁家后,顾昭想着,难得来靖州城一趟,就这么空手回去,未免有些可惜。
她拿出红封瞧了瞧,看着银票上的面额,不禁结舌。
不愧是靖州城酒坊的大东家,出手真是阔绰。
丁大鹏还送了三坛上等的好酒,一坛浊酒,两坛清酒,俱是去年冬日酿制的。
顾昭将它们往六面绢丝灯中一搁,抬脚去市集上买东西。
既然有了酒,她就给顾春来买了些烟丝和茶叶,老杜氏和顾秋花是妇人,自然是喜欢那等漂亮之物,顾昭去银楼给两人整了个光面的金镯子,又买了些小食,这才去了书肆。
那儿,顾昭专门淘了淘古籍,尤其是道家一门的典籍。
如今,她在从天畔的云朵中悟云纂,有的符箓威力强大,普通的黄纸和朱砂承载不住,来了靖州城,顾昭便也去风水店里挑了一些上等的黄纸和朱砂。
一通逛下来,她瞧了瞧天色,已经是日上中天时候,时辰不早了,这才朝城门方向走去。
城门处,衙役元宝穿着明光铠,他忍不住往城内方向眺望,心里有些着急。
“这林子哥,明明说好了昨晚给我带饭的,他倒好,回去后就不见人来,今儿也不见人影。”
他又自言自语的猜测,“这是又喝醉了?”
城门处时不时有人来,这一旬是元宝和张俞林在城门处当值,张俞林没来,元宝当真是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自己离开了,城门处就没人了。
顾昭骑着毛驴三骏,驴蹄得哒得哒,不急不慢的朝城门方向来了。
瞧到顾昭,元宝还有印象。
除了因为他给自己一张黄符,还因为这小郎生得颇好。
生得好的人,总是更有存在感,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快就出城了?不多待几日?”元宝笑了笑,露出脸颊旁的小窝。
小窝浅浅的,为他更添了几分腼腆的稚气,虽然穿着明光铠,却不见威风。
“是啊,事情办妥了,就准备家去了。”
顾昭的目光落在元宝的脸庞上。
那儿,他眼下的青黑之色还是存在的,显然是死劫未过,她心里叹了一声,不忘交代。
“差役大哥,我给你的符箓,你千万要收好。”
元宝手抚上心口的护心镜,又是一笑。
“放心,在这里搁着呢。”
其实,元宝倒不是多相信顾昭,只是,这毕竟是旁人予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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