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但看得出来他是个博学、多才艺且乐观的人。
这位仁兄若叫去考科举他未必肯,可如今这个世上不考科举就不能出仕是明摆的,而以他身份、背景,你叫他去做个工匠、商贾,他虽能与这类人亲近,可骨子里又不愿意融入。
李丹和他慢慢地聊,发现他对于地理、天文、生物、历史这些多有涉猎,眼珠转转便叫毛仔弟取来自己昨晚画的图给他看。
“这是……?”吴茂一眼认出,却先问:“贤弟如何能画得似在眼前?且,这是什么笔,炭笔么?”
李丹笑笑从他手中接过纸来,自怀里掏出铅笔来,瞟了眼吴茂叫他别动,然后就着油灯“刷刷”地几笔须臾而成,递过去给他看。
吴茂看了张大嘴巴半天才说:“这、这,三郎不仅作诗、打仗厉害,居然还会此泰西画技?”
“咦,你怎知这是泰西画法?”李丹眼睛一亮。
“我从小住在广州,南边来的泰西人见过不少。其中有人便到处画像,谁叫他画就赏一枚银币。”
“哦?”李丹有兴趣了,他开始发现这个吴茂才的可用之处。“那你会泰西话么?”他连忙问。
“你是说拉丁语?我会一点,是和他们的随船的大夫叫……法兰克学的。”
“法兰克?这是个泰西国之一,应该不是本人名字。”
“也许,他让我管他叫尤不服,也许这是他名字?”
“尤不服?”李丹差点笑出声来:“优素福吧?这老兄还是个犹太人。”
“犹太是什么?”
“是他们的一个民族,就像我们的苗人、壮人,和汉人习俗上有不同的。”
“明白了。”吴茂觉得越说自己越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了。
“他教你拉丁语,船离港口时难道没有跟着走么?”李丹追问。
“唉,他那条船途中遇到海盗,死了一半人。
后来船主把船卖了,拿这钱给另几位船主,请他们把自己的船员带走。说起来还是个义气之辈呢!”
李丹刷地起身,马上又坐下了。“这个船长没走?优素福陪他留下的?”
“是呵,他手里还有点钱就留下了,天天在码头上帮人扛东西混饭吃。嗯,除了优素福,还有两个泰西和尚跟着他。”
“现在呢,人在哪里?”
“不知道。”吴茂摇头:“我出来以后就不清楚他们的情况了。怎么,贤弟对他们有兴趣?”
李丹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说:“兄台,你这样见识广博、多才多艺的人,天天在这里陪着佛祖却不去造福天下,真太可惜啦!”
说着,轻轻敲敲桌上那卷画着吴茂灯下侧影头像的纸张。
“哦,对了,请三郎让我再看一眼可以吗?”
吴茂征得李丹同意,再次拿起那几张纸仔细、一张张地翻看起来。
最后指着一张说:“此乃千里镜?我见那泰西船长手里亦有。”
“正是。小弟此前得一绘本《泰西事物记》,上载有此物,但所记原理不详。
此次作战忽然想起,若有如此利器要探察、观看敌军动静则易事耳。
所以我画出来打算试试,看能否将它复制成功。”
谈到格物实用上面,两人都兴致勃勃,不知觉中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忽然毛仔弟喝了声:“哪个?”
“黑木。”暮色中传来熟悉而深沉的声音,很快黑木就出现在门口露着满口白牙说:“防御,盛大人来了。”
“这黑黢黢时候,一个人?难道没用饭就跑来了?”李丹觉得有些意外。
“可不,顾大和杨兄弟在大殿陪他吃酒哩。”黑木回答。
“请他先用饭,我马上过去见他!”
等黑木消失了,吴茂笑道:“你这兄弟也是从南边过来的吧?”
“他祖父辈遇到下南洋的商船,就搭船过来就不想走了。”李丹想想说:
“盛大人找我说不得有甚军情商议,我不能多呆了。谢兄台的茶,告辞!”
吴茂起身相送,拱手道:“今晚未能尽兴,十分遗憾!不知贤弟打算何时动身?”
李丹看他一眼:“上饶急等军粮补给,我估计明日便要开拔。”说完想了想又道:
“兄乃大才,虽不是什么倒背经典、贯通五经,但这杂学一项其实于民生是极有益的,不必在这里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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