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应承道,“既然三哥儿觉得合适,那便如此吧。”
“还有。”秦重一抬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岚山那处酿酒作坊,我有些用处。”
“酿酒作坊?”柳姨娘微微诧异,作坊她知道,不仅不赚钱,每年还要贴进去一笔钱粮,纯粹的赔钱货。她猜不出,秦重要它何用。遂说道,“左右是自家的作坊,三哥儿既然有用,那就交给你,也是一样。”
“好。”秦重站起身,点点头,向外走去。事情很顺利,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柳姨娘对他的要求,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但是,秦重心里也清楚,柳姨娘这不是没阻碍,而是暂时妥协罢了。等她缓过气儿,指不定怎么作妖呢。
出了堂屋,秦重穿过回廊,直奔厨房。
“云姨,云姨。”还未进门,秦重已扯开嗓子,大声叫道。
厨房里正在忙碌,进进出出人不少。正洗菜的云姨,抬起头,诧异的望着满脸喜色的秦重。秦重三步两步,到了云姨身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菜,随手扔到了案上。拖着云姨往外就走。
“你这孩子,急慌慌的,这是要去哪里?”
“前院儿。”秦重说着,脚下不停。“以后云姨说了算。”
“净胡说。”云姨嗔道。
“没胡说。”秦重突的一停。“今后,云姨管事。谁敢不听您的话,看我揍不死他。”嘻嘻一笑,又说道,“只有云姨管着前院,我才能安心。”
云姨能写能算,也曾帮着江氏管家,管理一个前院,又有何难?
最关键之处,是秦重很清楚,能对付老阿姨的,只有老阿姨。
云姨在前院儿,柳姨娘的手,就伸不出后院儿。
云姨是聪明人,转眼心中了然。
解下围裙擦了擦手,说道,“好,云姨替你看着。”
秦重早已想好,云姨毕竟是女子,住处还在后院,分心管着账册、人事之事即可。至于其他,自可有云姨选几个人,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不过,既然已是管事,住处自然不能寒酸,要重新选一个单独的大间。
心里盘算着,两人已相跟来到前院。院子里,几个仆役正闲聊。
“那邱家,真是凄惨啊。”
“万贯家财,一夜间全没了。”
“听说,和大少爷还有些牵扯。”有人忽的低声说道。
“别胡扯。”有人斥道,“还想不想干了?”
邱家?秦重和云姨都是一愣。不怪两人敏感,最近和邱家之事,多少都有些牵扯。又侧耳听了片刻,秦重和云姨都有些傻眼,邱家被抄了?
邱家,果真是被抄了。罪名还是盗马,不过,前面多了两个字,邱家。
这种事在后世,令人不敢想象。但在封建王朝,却几乎是必然。
秦重沉着脸,听着前面的议论,慢慢捋出头绪。
沙苑监拿了邱旻的口供,并未因此满足,而是盯上了邱家。邱家凭着女儿暴发而起,却又毫无根基。家财万贯,在官府眼里,就是一块无主的肥肉。如今有了天赐良机,岂会轻轻放过?当下联合了大荔县,抄了邱家。
邱家背后有同州通判,但是,他未必敢营救邱家。
如今,西北西夏不稳,朝廷正在竭力备战。粮草、马匹、军械,自然是重中之重,谁敢这时候,落一个妨碍备战的罪名?万一战事不利,这就是一个绝佳的背锅借口。同州通判不傻,沙苑监和大荔县同样不傻。
邱家四十多口人,连带着上百家盐铺,抓的抓,关的关。一夜之间,邱家轰然倒塌,震惊了沙苑监和大荔县。不过,同情者少,而幸灾乐祸者多。这与邱家发家之后的处事,有着极大的关系。仅看邱旻行事,便可知一二。
邱家遭难,秦重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心有负疚。邱旻盗马为真,欲图强娶自己姐姐也为真。只这两样,邱家遭难毫不为过。只是,秦重心有不平,却是针对这个混蛋的世道。说实话,他小瞧了官员的贪婪。
为了攫取利益,上下其手,不择手段,吃相难看。
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府尹,果然没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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