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行走在白宜镇西方的密林间。
太阳尚未升起, 晨露沾湿了他的黑袍,衣摆仿佛潮湿的墨色涟漪拂过草木与落叶。
“少君大人,徘徊在附近的叛军已被尽数剿灭。”
一位魔将单膝跪在他的脚下, 神色谦卑中带着邀功的讨好:
“共计一百零三只低阶魔族,一只魔将。”
谢容景平静地看着属下:“有他的下落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 魔将心知肚明, 他出了一头的冷汗:
“回禀少君,还没有。”
在知晓魔界还有别的选择时, 有不少魔族蠢蠢欲动。
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要么死了, 要么逃了,现在整个魔界已经只有一种声音。
“真是没用呢。”
谢容景微笑。
即便是无情的指责,他也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体恤下属。
魔将却分毫不敢怠慢。
开什么玩笑,凡是与少君接触过的魔族, 都不会将他和平易近人联系在一起。
谢容景偶尔会通过玉香楼的传送阵去魔界视察,在这个过程中, 他说杀哪只魔族便杀哪只魔族,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杀的主要是有二心的叛军, 可他下手稳准狠, 没有拉拢收买试探等一系列前摇, 饶是在以凶残狠戾出名的魔族里也是其中翘楚,彻彻底底震慑到了一众属下。
而那些叛军苗子们被谢容景刀的越来越少,最后不得不逃离魔界, 不知去向了哪里。
魔将先前还大不敬的猜想过:少君大人是不是在人类世界不能杀人, 所以憋坏了,才一回到魔界就开始大杀特杀。
事实上……也隐隐有几分道理。
大小姐说过不能乱杀人,可她没说过不能乱杀魔族呀!
这样一来, 谢容景每次去魔界也就不是那么反感,他愉悦地踩碎叛军的头颅,像是在闲庭信步。
现在叛军们跑了,他找不到可以刀的东西,剩下的魔族又都是忠心属下那一挂的,就算刀了也会是一副“愿位少君效死”或者“属下做错了什么”的无趣样子,实在提不起兴致,他一只都懒得刀。
于是,谢容景的心情也就肉眼可见的坏了起来。
比如现在,他看似笑眯眯,实际上便是在生气。
和虞穗穗一样,魔将也摸清楚了少君的怪脾气,他吓得哪敢再多说一句话,恨不得将头缩进地里。
怕成这样的魔将,谢容景也是不喜欢刀的,他喜欢杀那些对他有攻击性的魔族,哪怕将敌意隐藏的很好,也能被他揪出来。
那些魔族被刀时的反应很大,刀起来也非常之舒适。
这样想着,面前这个显然不及格,谢容景意兴阑珊地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魔将自知捡回一条小命,弓着身子溜得无影无踪。
他刚准备离去,突然又警觉地返回原地。
“少君大人,有人类的气息。”
……
不止是魔将,谢容景也感觉到了。
他幽幽抬起眼,目光如云如雾,静静停在抱着兔子的小医修上。
童双:……
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说来也算她倒霉,今夜虽没再有人失去性命,但那些仙门弟子因实力不济,多少也挂了点彩。而有的魔族爪子上有毒,必须得第一时间清理干净。
她辛辛苦苦忙了一晚上,刚想歇息会,魔兔又紧张地四只耳朵乱转。
每次它这样,便是附近有魔物的前兆,加上刚刚发生过这种恶性袭击事件,童双不愿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只身前往查探。
和虞穗穗这条咸鱼的情况相仿,攻击手段不强的医修,也会学一身保命的招式。
童双对自己的隐匿术还算有自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若她好好藏起来,甚至还要胜过夏凌这个师兄一筹。
……谁知还是翻了大车。
前来报信的魔族叫栎狰,实力在魔将里平平,一只鼻子却格外灵敏,更不要说还有个谢容景,好巧不巧,两只魔族全部发现了她。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童双一只手捂住眼睛,试图解释道:
“我们医修胆子都小,发现镇外还有野生魔族,免不了会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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