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一个不会对妇孺和普通人动手的人,而且他又不是个会骂人的,所以他去到吴迟家,也是一个求情和讲理的态度,确实没什么可指责的。
之前能闹成那样,纯粹就是因为吴迟太理直气壮了,所以这些人哪怕心里犯思量,也不敢站出来说,怕惹事儿,主要也是觉得吴迟一个读书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可能对亲娘下手?
但现在旧事重提,当时又没吵没闹没动手的,老太太又身板儿硬郎,没有心疾脑疾的,那怎么会突然“被气死”?
这就不合理啊!
吴迟仍旧坚决不认,县太爷就掷下一根黑签,开始用刑。
吴迟明显是个不抗刑的人,打头一下子,就在惨叫,一声比一声惨。
他还想抵赖,挣扎着道:“大人,您这是屈打成招!!”
县太爷最爱名声,登时勃然大怒:“证人全都在!证据确凿!事实早在人心!你还敢抵赖!本官早就该明白,你这等弑母杀妻之人,怎可能有良知!”
他又掷下了两根红签子,“打!重打二拾大板!!”
范味津站在后头,听着这熟悉的一句话,无声的垂了垂眼。
米宝被爹爹扛在肩上,看的倒是挺清楚,她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问:“为什么小棍子的颜色不一样啊?”
沈林泉笑着凑过来,米宝也努力俯低,沈林泉低声解释:“这叫令签,县太爷的桌上,你看到没?有四个筒子,写着执、法、严、明。”
米宝伸头看了看,点头,沈林泉续道:“执字筒里头的签,是下令抓人才会用。其它三个筒子,签子颜色都不一样,白签是要打一板子,黑签是打五板子,红签则是打十板子,所以如果是二拾大板,就是两根红签子。”
米宝恍然。
古代真有趣,连这种东西,都这么复杂,她正想再问问那个架子是干嘛的,结果一转头,看到了二舅舅。
米宝立刻伸手:“舅舅抱。”
范味津定了定神,就过来把她接了过来,也扛在肩上,两手拉着她的小手手。
胖团子的小手没有空,就用下巴压了压舅舅的脑袋,跟他道:“舅舅,你别难过啦。”
“我没有难过,”范味津低声道:“我就是在想……当年板子打我,和如今板子打他,其实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的意思是,当初吴迟是仗着鲍少爷的势来欺他,而现在,他们又仗着沈家的势欺负回去,这都不是为了律法,也不是为了公理正义,而都只是在仗“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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