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两丈,支撑水车的石砌底座另一边,纺车一样的圆环,带动三排宽大的传带,连接下方另外一座石台上探出的圆轴。
来到围观人群外,薛戍拉过一个年轻后生,拱手问道:“小哥请了,敢问……”还没说几个字,那青年已认出了薛戍,喊着‘知县大人’就要下跪,被薛戍拉住,问道:“……这是做甚么?”
青年恭敬地把位置让给薛戍,自己靠后而站,说道:“此乃水力锯台,大人看那锯片。”
这边说几句,周围人也注意到了薛戍,很快把他让到了最前面。
薛戍不待再多问,就见六个工匠抬着一截两丈长的木料送到那有着一尺多半径大锯片的台子上。
薛戍还看到朱塬在一些人的簇拥下站在北边。
那边也发现了他,刚点头示意,就听有人大喊一声‘合——’,水车支架顶部有声音传来,宽大的皮制传带转动起来。
锯台上,民夫开始往前送料。
刺刺刺——
比拉锯要均匀很多的锯木声传来,两丈长的木料逐渐推进,只是十几息的时间,眼看就要全部锯开,被锯台另一边的民夫接住,忽然咔嚓一声。
目不转睛的薛戍第一时间发现,是锯片断了。
不由叹息。
“离——”
伴随着一声大喊,传带很快停止了转动。
工匠们把锯台清理了一番,朱塬等人才走上前。
薛戍也走了过去。
接过工匠用麻布垫着递上的破碎锯片,朱塬对身边的姚封道:“再加厚一些吧,挑更好的铁料。不过,这次没有打滑,说明轴承是非常有用的,稍后把水车上也换成轴承。”
姚封担心锯片扎到朱塬,伸手接过来,点着头,说道:“下官所见,刚送料还是急了,不然定能锯完。”
“本就是试验品,不在乎能不能锯完,关键要把各种细节做好,”朱塬转头看了眼岸边这座短短几天建造起来的水力锯台,接着道:“你们传统的工造方法都已经很成熟,但也不能就停在那里。咱们人为何是万物灵长,呵,记得荀子《劝学》篇里有一句说得很透,谁知道?”
其他人没开口,薛戍灵感一动,朗声念道:“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朱塬看过去,笑着点头:“答对了,没有奖励。”
随即又转向大家:“‘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善假于物,就是我们人类与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从最早的刀耕火种,到现在的精耕细作,千百年来,我们制造了无数的工具,凭借这些工具生产了各种我们需要的衣食住行。然而,我们永远不能因此自满,停步不前。”
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水力锯台:“这东西如果完善了,一座水力锯台的效率抵得过上百人,沿河修十座,就相当于平白多了上千劳力。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西边修船的船坞,你们吊起船只的支架在我看来也同样粗糙,等过些日子进山伐木的人送来十丈以上的大料,我们再琢磨一下,可以造几座龙门吊。华大人之前和我念叨‘造船容易修船难’,其中一难就是难以把船弄出水,有了大型的龙门吊,一两千料的大船也能轻松拖出水进行修缮,这也是善假于物。”
其实,朱塬还有很多暂时没说。
比如……
什么是工业化?
不一定非要蒸汽机或内燃机,通过水力,通过杠杆,把各种大型的工程器械建造起来,轻松完成以往单纯人力所不能及,那也可以称作一种最初级的工业化。
这边正说着,一只麻袋从北边不远的帐篷处跑过来,面对众人有些羞涩,晶亮的眸子对朱塬眨啊眨。
朱塬停下话头,笑着抬手揉了揉丫头脑袋:“明白明白,不要再催了。嗯,刚刚的铜球,给我两个。”
后半句是对旁边人说的。
姚封很快接过两个鸽子蛋大小的光滑铜球,小心送到朱塬手里,朱塬又递给麻袋姑娘:“呐,送你的玩具。”
蔺小鱼笑着,脸蛋红红,却把手背到身后。
自己可不是小娃娃。
朱塬坚持把两个铜球塞到麻袋面前的口袋里。
麻袋有口袋。
多可爱。
然后重新转向姚封:“那边,再西一些,同样造一座水车,作为专门用来加工轴承滚珠的车床,图纸……我抽空画一份,你们自己也琢磨琢磨,这次试着做成齿轮传动的,皮带容易断,还打滑。”
姚封再次答应一声,瞄了眼某个小麻袋,拱手劝道:“大人,其他俺们来做,你回城歇了罢,华都督若知道你今儿又累着,回来要抽俺们的。”
其他人听姚封这么说,也纷纷附和。
见众人都‘赶’自己走,朱塬只能点头,一边走向不远处的帐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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