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
“直到我妈妈出现了,她被查出寄生虫病,我也随之被牵连失去了我在家族中的地位。”
“我妈妈是个印度裔女人,其实在她得病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她。”
“很奇怪啊,她此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诶,但她对我抱有亲情。”诺诺低下头,她的刘海很长,挡住了她的眼睛,让路明非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名叫‘亲情’的东西。”
“后来我就一直陪在妈妈身边,直到她去世,在医院陪她的这段时间里,我也逐渐明白即便再优秀我也只是家族中的一件工具而已,一旦失去价值就会被抛弃。”
“她去世之后,我也失去了世上唯一一个对我抱有亲情的人,所以我就决定离开家族,去了卡塞尔。”
“我能想到的,也仅仅是活着。”诺诺抬起头眺望着远方。
“或者说有时候我连是不是该继续活下去都有些迷茫,没有过去,人生的前十八年就像是大梦一场,没有未来,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没有亲人,那个男人根本不能称得上是我的亲人,没有朋友,在我进入卡塞尔之前。”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乐观的人,虽然我平时看起来老没心没肺疯疯癫癫的,那只是因为我很无聊,想搞点事出来,好歹也算个乐子。”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啊……没有任何一个,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诺诺耸耸肩,“听上去是不是有点矫情?我都怕你会笑话我。”
“不会的。”路明非摇头,很认真地听着。
“我一直有种感觉,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将来一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无可逃避,我只是希望自己勇敢一些,希望有人帮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一个幽深的水底,我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找不到出路,但是有一件东西让我很憧憬。”
“溺水的人,你也知道的吧,她只要触摸到什么东西,就会死死地抓紧,因为那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你下过围棋没有?”诺诺突然问路明非。
“没有。”路明非很老实地摇摇头。
“我小时候下过,因为家族训练我必须得样样精通,什么都要是最优秀的。”诺诺自嘲地笑了笑,“围棋里有一种术语,叫做‘眼’,它既是己方获得的“空”,即地盘,同时也是己方棋子赖以生存的一种特殊条件。”
“一般情况下,孤立的一块棋有了两个眼,就彼此呼应,让对方再也无从攻击,从而确保了自己在棋盘上的绝对生存条件。”
“懂了。”路明非说,“就是这颗棋子不会被吃对吧?”
诺诺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突然把头轻轻地抵在路明非身上。
“师弟,你是我的‘眼’。”
“或者按我之前形容的来说,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你总说我是你的光,但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光呢?”诺诺喃喃自语,“我很安心啊,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总会陪在我身边,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可以什么都不害怕,我只要死死地抓住你就行了。”
“所以,路明非。”诺诺突然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到面前,“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掉。”
路明非看着她那暗红色的童孔,很深,却又无比明亮,在夜空里也能熠熠生辉。
“我想要和你去做好多好多事情,比如日出时的喜马拉雅山,听说是粉红色的,很漂亮,我想去亲眼看看,还有北极格陵兰岛的极光,或许你能帮我们搞点爆米花来,那时候我们就手牵手坐在地上,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看极光。”
“我想去看纽约曼哈顿一年两次的悬日,带上那个叫老唐的家伙,他一定对纽约很熟,还想去看数以万计的角马践踏着一群傻乎乎的鳄鱼渡过马拉河,说起来提到角马我就想到芬格尔,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
“反正反正,这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等着我们去见证呢。 ”
“你现在已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所以你要陪我全部看完。”陈墨童昂着头宣布,仿佛一个言辞锐利的骄傲公主。
“嗯,我答应你。”路明非伸出小拇指。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陈墨童笑着与他拉钩,“这辈子都不能反悔。”
“这辈子不会,下辈子都不会。”路明非回答,带着义不容辞的语气,“我保证。”
“知道就好。”诺诺满意地笑。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路明非打了个寒颤,忽然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师姐,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路明非抱着手臂哼哼。
“也是。”诺诺松开牵着的手,“那我今晚睡哪?”
“要不……”路明非试探着问,“睡我那?”
“原来你还想要爬到我的床上来啊?”诺诺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小巫女,巫女师姐回头看他,带着好奇的眼神儿。
“小看你了。”
“不是……”路明非涨红了脸。
一秒钟后她又拍着膝盖咯咯地乐,路明非像是坐着一列上天入地的过山车,顷刻之间就被转晕了。
“我是说……算了,我去给师姐开间酒店房间吧……”
“这还差不多。”诺诺带着狡黠的笑,敲敲他脑袋,“现在太早了,收起你的色胆。”
“我也没色胆啊……”路明非都都嚷嚷。
“现在还不想走,我想再看一会。”诺诺又不闹腾了,靠着路明非的肩膀。
“嗯,想看到什么时候我都陪你。”他说。
一瞬间世界安静美好,连夜风簌簌的喧嚣也被心跳声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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