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这些人,都出现在曲家酒馆,那么郭靖黄蓉也必然就在密室疗伤。
至于说黄蓉发笑,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而且他能确定,黄蓉看见自己收拾丘处机,若不发笑,那才怪呢!
这时朱聪走到东墙处,看到一处碗橱,当下拉开橱门,眼见里面灰尘满积,污秽不堪,凝神瞧去,见到了一只铁碗,铁碗边上的灰尘中,有数道新手印,一拿之下,提之不动。他心念一动,继之以旋转,只听“轧轧”声响,橱中铁门,缓缓向旁分开,露出黄蓉与郭靖二人正端坐小室,立时大喜道:“靖儿,黄姑娘!”
黄药师一听密门移动之声,便身形一展,仿若游龙般奔了进去。众人听到声音,也都围了过去,眼见两人四掌相抵,郭靖腹部一片血红,直是又喜又惊。
黄药师陡见爱女,恍在梦中,以他眼力之强,还伸手揉了揉眼睛,尽显激动,叫道:“蓉儿,蓉儿,当真是你?”
黄蓉双掌仍与郭靖手掌相接,微笑点头,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黄药师喜出望外,瞧见女儿眼角晶莹的泪花,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对郭靖在旁也不那么恨了。当即盘膝坐下,一探女儿脉门,觉她脉息稳妥,只是再帮助郭靖疗伤,当即伸出左掌轻抚了一下女儿头发,又顺势拨掉女儿左掌,自己出掌与郭靖右掌抵住。
郭靖正在运行周天,一与黄蓉手掌分离,只感丹田之气向上疾冲,热火攻心,难受异常,但黄药师手掌伸过来相接,一股强劲之极的内力立即传到,便即逐渐宁定。
桃花岛主虽没按照《九阴真经》行功法门运功,但他内力何等深厚,一边帮郭靖稳固丹田内息,右手在他周身要穴推拿抚摸,只一顿饭工夫,便救了郭靖性命。
郭靖一觉内息周流全身,当即气定神闲,连忙一跃而出,先向黄药师盈盈拜倒,又随即过去叩见六位师父,又与顾朝辞见礼。
这边郭靖对师父叙说别来情形,将桃花岛上黄药师许婚、洪七公已收他为徒等情禀告师父。柯镇恶喜道:“你竟有如此造化,得拜九指神丐为师,又蒙桃花岛主将爱女许婚,我们喜之不尽,岂有不许之理?只是蒙古大汗……”
他想到成吉思汗,封郭靖为金刀驸马,这件事确实颇有为难之处,若说了出来,定会惹得黄药师发怒,一时却不知如何措辞。
那边黄药师牵着爱女之手,也听她又说又笑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之事。
黄蓉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说起她与洪七公、郭靖在明霞岛、临安皇宫智斗老毒物,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六怪情不自禁,也都过去倾听,就连柯镇恶冷硬的神色,也不禁缓和了几分。
郭靖一看师父们,都去听蓉儿讲话了,也就适时住口,从说话人变成了听话人。
黄蓉神采飞扬,妙语连珠,时而庄严忽而诙谐幽默,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但人人听得悠然神往,画面感很是强烈。
但黄药师看着女儿娇艳明媚,就连说话间,一双眸子就基本没怎么离开过郭靖,心下甚为酸楚,但也有些后怕。
不由看向顾朝辞,谓然说道:“今日若非有你,我险些误伤好人!”说着向六怪望了一眼,心中颇有歉意,但他明知理亏,却也是一个不肯向人低头认错的主。
顾朝辞只是笑了笑道:“黄岛主言重了,我们终归是运气不错!”
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郭靖与黄蓉,冷声道:“你们两人,也真是师父的好徒儿啊!
他老人家为你二人之事,来回奔波,受了暗算,几乎丧命。你们从明霞岛回中原的路上,就没有杀西毒叔侄报仇的机会?”
郭靖黄蓉本来还是一脸欣喜呢,突见顾朝辞疾言厉色,又想起他这话内容,很是羞愧,心中都是怦怦直跳。
饶是黄蓉聪明机变,又有父亲在场撑腰,本想出言交代几句话,却被他威势所慑,也不敢出言声辩。
实则她心里也清楚,主要是顾朝辞说的没错,在海上有几次机会,可以杀了欧阳锋叔侄,但都为正义中人,洪七公与郭靖否决了。
至于黄药师与江南六怪,自然不会帮自己徒儿与女儿了,因为顾朝辞身为“北丐”座下大弟子,教训师弟师妹,也是理所应当。
顾朝辞见二人一脸惭愧,长叹一声道:“师父他生性仁厚,率真坦直一辈子了,不是我只言片语就能改过来的。但我上次早都对你们说过,对付恶人坏人,得比他更加不择手段,方能不知亏!
你们这番遭难,险些送了性命,明显都是将我的肺腑之言,当做耳旁风了!”
说到这,那双温润如玉的目光,倏然转到郭靖脸上,立即变得凌厉非凡,有如冷电般精光四射,扫视了两个来回,缓缓开口道:“师弟,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于你?”
众人见他淡淡说来,满含磁性的声音中,竟似带着一作威严,虽是商量的口气,却似全世界在他面前,都不能违抗。
郭靖见他神色冷峻,颇有威势,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拱手道:“师兄有事请讲。”
顾朝辞目光灼灼看着他一眼不眨,沉声道:“若是现在欧阳锋或者欧阳克,杨康他们身受重伤,就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杀了他们,为师父与你报仇?”
郭靖浓眉紧蹙,他知道师兄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可他十多年来,所接受到教育,不允许他违心,还是硬着头皮,郑声说道:“大丈夫不该乘人之危,要……”
顾朝辞直接怒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从来行事都讲究光明正大,可西毒暗算师父时,可曾光明正大?他所作所为,你亲眼所见,你还跟他讲道义!
他呢?害了师父不算,在临安皇宫差点要了你的命!
那杨康是你结拜兄弟,暗算你时,又与你讲什么光明正大了?
你自己父仇未报,老母正在北国,殷切盼你北去,接她南归,江南七侠为了你远赴大漠十八载,师恩未报!
再说到洪恩师,他如今武功全失,你就将他丢在皇宫,去做你自认为的英雄侠义之事了?
那老顽童我也素有耳闻,他武功固然极高,可其玩性太重,在皇宫里怕是会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让他保护师父,你们也能放心?
你们也听到了,黄岛主说,昨天他们与欧阳锋一直在比赛脚力,跑了一千多里,在这时间内,师父若出了事,你又于心何安?
再说你自己,为了阻止完颜洪烈,夺得武穆遗书,明知自己不敌西毒,还要硬上,的确够英雄侠义,但在那种情况下,你除了搭上自己一条命,能改变什么?你被人家打伤,人家照样带着书走了,你又改变了什么?”
说到这,顾朝辞眼见郭靖面色苍白,不由神色一缓,近前两步,双手按在肩上,轻拍了拍,缓缓道:“师弟,今日你几位师父都在,黄岛主这位老泰山与黄师妹也在!
有些话说出来,我也不怕得罪他们。
你这人的确就是,天生做大侠的料,师兄这双慧眼,不会看错人!
而我在他人眼里,毁誉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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