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要来去自如,就不容易了。
但他进不进是一回事,让不让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朝辞眼见这人,就差明说要拒穆念慈进寺了,蓦然间狂态陡生,斜睨对方,见他须眉皆白,面色焦黄,长着一双吊角眼,目光锐利,显然内功大为不弱,脸上更是沟渠纵横,倘若赶上雨季,也会蓄下不少水。
幽幽道:“有一事在下尚未问明,这少林方丈究竟是心通大师,还是你这位不知名大师啊!”
苦相不假思索道:“老衲苦相,本寺方丈当然是心通师侄。”
顾朝辞见他面如其名,失笑道:“原来如此,苦相大师原是贵寺太上方丈了,真是失敬了。”说着拱了拱手。
他此语甚是恶毒,苦相登即明了,满是皱纹的黄脸,一瞬间便涨红如血,此语自是讥刺他擅自出言,驳斥方丈法谕了,身份凌驾方丈之上了。
少林寺规矩甚大,方丈就是一言九鼎,任你辈分高,武功强,也得俯首听命。
百年前,本寺有位扫地神僧,神威盖世,当世无敌,不也得依职司而行吗,更别说他了。
苦相自知其节,饶是他武功不凡,一时也被气得浑身微颤,但在众人面前,确实对方丈失了礼数,一时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心通方丈能居方丈之位,自非凡俗,听了顾朝辞这话,只合十澹然一笑道:“阿弥陀佛,顾居士出道未久,有些事似乎不尽清楚。苦相师叔乃本寺元老,经多见广,贫僧虽忝掌门户,许多事倒也常向师叔请教。”
苦相闻言,神色缓和,默然退后,再不言语。
但顾朝辞却是暗暗佩服,这心通不但给了本寺元老面子,还隐隐然说他年少不懂事,损了自己一把。
顾朝辞此来存心向少林威名挑战,虽有梁子未解,但多数出于心性使然,他少年得志,青年功成,自然想要建立不世之威,踩少林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但见心痛总是笑脸相向,城府甚深,较之那些暴脾气,可难斗多了。
毕竟今天少林要挑,还得占住理,直接无理取闹,也就没了意思,最主要人家一拥而上,这一阵不也得输吗!
他可没有自大到,一个人一次性,干倒少林寺一千人的地步。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笑道:“贵寺不待女客,也真是天下奇闻。想当年武则天先是陪同唐高宗,称帝以后又在嵩山封禅,两次位幸少林,在下倒未听说,她被拒之寺外啊?
贵寺莫非也如俗人一般,是以人之贵贱,而待人吧?”
顾朝辞实则也是信口胡诌,他哪里知道武则天来没来过少林寺。但李治肯定来过,武则天也曾来嵩山封禅,这两件事却很是确定。
而且这事相隔久远,过去了七百年,到底有没有,少林僧众,谁又能真正遍观本寺一切经历。
而苦相等人见他言之凿凿,又知自家山道确实是唐高宗来时,才开凿的,此事或许真有,也未可知,当下竟都有些尴尬。
心通笑道:“居士博古通今,老衲佩服。我佛慈悲,众法平等,众生如一,男女贵贱,一视同仁。先代本寺确有此规,不过为避免世人闲言而已。两位俱属武林人士,倒不需拘泥此例了。”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方丈大师,真有你的。在下到宝刹来,有三件小事要办。
原也不想进宝刹,只是看不惯,你们这重男轻女的清规戒律,才说了些闲话。”
心通微笑道:“多谢居士指点。本寺强分男女,的确显得小气了。不知哪三件小事,还望居士示下!”
顾朝辞凝视于他,点了点头很是郑重道:“其一,两个多月前,贵寺无相、无痛、无嗔三僧,与在下发生冲突,我一让再让,他们咄咄逼人,又是一拥而上,又是布阵围攻,他们师出有名,这些我都不生气。
但我手下留情,这无痛和尚,却对我使用棍中夹镖的阴毒招数,暗算于我!
要照我的脾性,本该将他当场处置,但素闻少林乃是天下武学之源,我就给了贵寺一个面子,放了他一马。
但我曾言道,要亲上少林以牙还牙!”
说着眼神一厉,寒光已然射向右侧一僧,正是那位无痛和尚,冷冷道:“无痛,你站将出来吧!”
众人见他颐指气使,彷佛少林方丈一般,无痛气的嘴唇直抖,双拳紧握,还未及答话。
这苦相听顾朝辞言语之中,竟然都是本派弟子的错了,忍不住勃然发作,怒声道:“顾朝辞,你这是摆明了颠倒黑白,恃强凌弱,以技压人。枉你身负如此盛名,所作所为居然与那泼皮无赖一般无二!”
顾朝辞登时气急,呵呵一笑道:“秃驴,你若不服,下场赐教!”
苦相身为苦字辈僧人,就是少林寺中辈分最高之人,方丈心通也对他礼敬有加,一见顾朝辞出言无礼,挑战于他,也自恃位尊,不待方丈出言,冷哼道:“领教了!”。
说着双臂一挥,僧袍一震,足尖用力,身子已然电射而出,右掌举起,提气运劲,朝顾朝辞凌空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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