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素商谷,花如雪第一时间到达骨峰后山的禁地,向她那三千万灵石的师父复命。
禁地外围开满紫云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越往里走雾气渐浓,风声在此消失,四周一片寂静。
雾气深处隐约有一方庭院,离的近了,能看到院子里盛开的栀子花,纯白的花瓣上缀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身着玄衣的男子手握琉璃碗站在栀子花前,每每有露珠从花间滑落便会落入碗中。
那琉璃碗并不深,却好像永远装不满。
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碗里的花露,冷峻的眉眼中无半分情绪,好似一桩雕塑。
花如雪远远地朝他唤了声「师父。」但他似乎并未听见,依旧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
直到花如雪走进院子,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缓缓扭头朝她看来。
他白发遮挡下的耳垂上,黑痣亮起一丝奇异的红光,光芒极其微弱,让人难以察觉。
花如雪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那颗黑痣上,有一瞬间她瞧见那黑痣变成了红痣,眼前这位神色冰冷如万年寒冰的老祖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年。
「有事?」
冷漠的嗓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响起,花如雪慌忙垂首移开视线。
「师父,徒儿已取得阮青草。」
她乖巧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似方才那个冒犯老祖的人不是她。
来时她同那些便宜师侄们打听了一下师父的过往,他叫祁英,素商谷在时他便在了,脾气古怪,喜好独来独往鲜少出现在人前,每次出现必伴随着一场大战,从无败绩。
虽不知那日祁英为何突然出现收她为徒,替她解围,但这个恩她承了。
从碧湖村秘境里带出来的阮青草不止一株,若他需要,孝敬他一株也无妨。
祁英轻轻「嗯」了一声,旋即端着琉璃碗在玉桌前坐下,他白玉般的指尖摆弄着一套崭新的茶具,动作有些生疏,似是头一次。Ь
「会煮茶吗?」他收回手,面上依旧一片冷意,看不出丝毫窘迫,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说起来徒儿还未曾给师父敬茶,徒儿这就来煮。」
花如雪回忆着苏夜和苏奕煮茶的手法,胡乱将栀子花露倒入炉子里,随即拿起茶具一顿糊弄。
她糊弄的手法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破绽,祁英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不说不动,如一尊清贵的冰雕。
同样是少言少语、面无表情的清冷贵公子,祁英与白浔不同,白浔眼里的淡漠是平等地瞧不上任何人,尤其瞧不上她,白浔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嫌弃和不满。
而祁英身上的冷漠更像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和孤寂。
他似乎在这寂静无声的禁地里待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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