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是不乏少女们的窃窃私语。
“那位擂台前的蓝衣公子是谁家子弟?你快去打听打听。”
“现在只能看看脸,有没有真功夫,得擂台上才知道。”
“谁若是能打败这粗犷的胡人,本小姐就嫁给他…”
“你倒是想,能打败这粗狂胡人的,怕是早就被大家族的闺秀们相中了,今夜多半就要接入府邸中了。”
俨然,少女们来此是挑选情郎,可男人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甚至一个个如临大敌。
如果只是寻常的擂台,谁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可对方是胡人,那就不一样了。
昔日里,只有冠军侯的旗帜能插满狼居胥山,威慑胡虏。
从未有胡人敢在大汉的地界耀武扬威。
偏偏昨日,这什么“冒顿”的简直出尽了风头…
可若说是“深仇大恨”吧,偏偏又说不上,因为“冒顿”真的只是“以武会友”,凡是与他交手的汉人,他均是点到为止,与胡人的风评,以及那粗犷的外貌截然相反。
大汉不能输了里子,又输了面子啊!
柳羽与荀彧赶到时,正巧看到了冒顿上台,他赤膊着上身,粗犷外貌下,似乎还带着几许书生气,像是读过书。
可浑身的肌肉、身体上凸显的线条,无疑不证明,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看到他时,荀彧只剩下摇头。
“段颎将军我是见过的,昨日我寻思着,或许他能与这‘冒顿’交手三十个回合,也算是消耗下对手。可现在一看,或许用不了几招…段颎将军就会落败。”
荀彧眼力过人,一个人能不能打,有几把刷子,他目之所及能够有个大致的判断。
这等眼力的炼成有自身阅历的加持,更少不得荀氏家门的传承。
“打还没打呢?文若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柳羽淡淡的开口。
这一句话,柳羽把“段颎”称作是自己人。
也对。
面对胡人,不论是宦门、将门、儒门、道门…那都将摒弃前嫌,勠力同心。
“贤弟觉得有机会?”
“不知道。”柳羽回答的爽快。
对于这位匈奴单于呼厨泉的儿子,有关他的记载其实不多。
只知道他后来成为了南匈奴的左贤王,在护送汉献帝刘协回到洛阳后,返归南匈奴时,带走了一位大汉的才女——蔡琰蔡昭姬。
因为左贤王冒顿是读过汉人书籍的,对铸刻熹平石经的“蔡邕”极其推崇。
知道蔡琰是蔡邕的女儿后,当即奉为上宾,后又娶为“阏氏”,甚至要立他与蔡昭姬的儿子“小狐涂”为王子。
还是蔡昭姬讲述给他一个秦太子扶苏与秦二代胡亥的故事,映射立小儿子“狐涂”不合适。
之后便是喜闻乐见的“胡笳十八拍”和“文姬归汉”!
根据这些有限的书籍记载,柳羽本琢磨着,这位“冒顿”王子该是文质彬彬的形象,可没想到,依旧是胡子一大把,完全胡人粗犷的样子。
关键是,既读汉书,又这么能打?
这是个怪胎啊!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行至柳羽的身旁。“公子,小的乃是‘桥大公子’府上的,敢问阁下是柳观主么?”
“正是。”柳羽也不隐瞒。
“桥大公子让我请您去隔壁茶楼上,那里并不拥挤,且窗子正对着擂台。”
“带我谢过桥子。”
柳羽也不推迟,主要是他与荀彧都是文人,身子并不结实,越靠近擂台的位置,越多是游侠、武者,他俩这小身板根本挤不到前面。
此时台下的人已越来越多,香车宝马,浩浩荡荡数千人。
人群中出现了微服的天子刘宏,随身护卫天子的蹇硕,除此之外,还有百十名西园校尉均是便装,隐藏在人群中,他们警惕的望着周围。
擂台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铜沙漏,尚未开始流淌,“冒顿”已经登台。
他用着蹩脚的汉话,大喊道:
——“昨日一战,不够痛快啊!”
——“今日,规矩一样,一个、两个、三个都可以!就算胜不了我,能坚持过这沙漏,也算你赢!”
看似是冒顿又“放水”了,可对于台下的大汉武人而言,这无异于奇耻大辱。
就连天子刘宏也是眉头紧凝。
他心里嘀咕着,要不是有“边关之将不入都城”的汉律,这偌大的洛阳城,怎么可能找不出一个勇士,去制裁了这位嚣张的王子?
就在这时。
“沙漏就不必了,老夫驰骋疆场几十载,本不欲与小辈较高低?怎奈你嚣张至极,老夫不教训你一番,你还道我大汉无人了?”
苍劲有力的声音自擂台下传出…
段颎迈着龙骧虎步,宛若年龄了十岁一百年,步履铿锵,一步一步的朝擂台上走去。
所过之处,无数游侠闪身让开了一条大道,与此同时,也不知道哪里…鼓声响起,完全压制了人们的闲谈耳语。
仿佛一夕间,空气中就传满了杀气。
刘宏眼眸微眯,口中轻吟。“想不到段颎如此年纪,还有如此魄力,朕有些后悔了。”
蹇硕低声道:“只怪他阿附宦官,犯了陛下的忌讳!”
刘宏沉默了一下,旋即轻声回道:“只希望皇甫嵩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也不枉‘凉州三明’后继有人!”
蹇硕连忙宽慰:“段将军既敢登台,想必也是觉得自己有胜算吧!”
刘宏摇头。
“人老了,往往都会变糊涂,诚如他选择‘阿附宦官’一样!”
段颎立下的功勋是桓帝朝时的功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刘宏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中间地带,官宦不能与将门勾结,这是他的底线,谁碰谁死!
此时,擂台之上。
冒顿的声音再度传出。“老家伙,放心,我会留你一命的!”
段颎爽然大笑。“劝你用全力,本将军可不会留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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