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
大概不想继续被韩夫人追问,韩齐光沉默着沉默着,直接起身逃了。
韩夫人笑得开心,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儿子如此害羞了。
韩齐光逃脱母亲的连环夺命追问后,心里烦闷,便想去四方缘书斋逛逛。
不妨出门到了街上,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蒋府门口。
他苦笑,自己就跟个愣头青一般,恨不能天天杵在蒋府门口,只盼她能瞅自己一眼。
但那个秀面冷心的家伙,摆明把他当小倌用,当真不理他了。
韩齐光脚尖刚打转儿,却见蒋府门开了,冷心贼翩跹踱步而出。
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四方缘,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蒋若若睡醒一觉,脑清目明,浑身蓄满力量,开始盘算起来蒋奉奉的医药花费。
家里那些药材几个月来用去大半,自己打工所赚刚刚够日常开销,明太医开的药方里有几味药材价格不菲,蒋奉奉一旦开始吃起来,自己根本无力支撑。
身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头上的玉簪子和那几身名贵衣裙。
衣裙乃韩夫人所赠,不能卖,那只剩玉簪了……
蒋若若一路紧紧把玉簪攥在手掌心,仿佛只要她攥得足够紧,玉簪就不会离开她一般。
在当铺典当时,当铺伙计问蒋若若作活当还是死当。
蒋若若红了眼圈,顿了顿,说要当死当。
一根铭刻家族徽记的古朴白玉花簪换回了二十两银子。
出当铺门,天空飘着细雨。
雨丝沾在发丝和睫毛上,化作微小晶莹的露,春风一吹,又消失了。
蒋若若走了两步,下意识侧头,看到斜后方有个熟悉身影跟着自己。
身影被雨丝雕琢,朦胧氤氲人眼。
她露出一笑。
韩齐光牵着蒋若若回韩府,因为蒋若若坚持不走大门,韩齐光只得带她走后门。
月下空庭,只有两人。
蒋若若身上披韩齐光一件外袍,百无聊赖听韩齐光给她弹琴。
才下过小雨的夜,透着沁凉,却被曲中浓烈爱意纠缠,呛的蒋若若眼角渐渐含上春情。
曲声舒缓、琴技精湛,当得上蒋若若听过弹的最好的“凤求凰”,可她除了笑容,似乎什么都给不了弹琴的人。
蒋若若收回凝在琴弦上的目光,望月思索片刻,朝着静静看自己的韩齐光伸出手臂,轻轻启唇:“冷,抱我。”
韩齐光起身用力抱紧蒋若若。
蒋若若勾着他的脖子,仰头微微笑了起来:“此曲只应天上有,看来才子称号不算浪得虚名。”
韩齐光俯面亲了她一下,低声,“喜欢吗?”
喜欢他的曲子吗,喜欢他的心意吗?
“喜欢,很喜欢。”
蒋若若歪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韩齐光欢喜的亲了又亲,方抱她回屋。
蒋若若靠在韩齐光怀里,把玩他的腰带,眼神逐渐清明起来,“韩齐光,我不想耽误你,你懂吧。”
韩齐光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我的身份注定了我的人生。
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没有你,我可能在得知我家人都死了的时候就崩溃了。
所以我更不能害你。
今上可以接受你娶任何人,唯独我。”
蒋若若清冷的声音飘散开,击中韩齐光的心。
虽久不关心庙堂时局,蒋若若依旧敏锐而清醒于帝王之心。
韩齐光出身世家,背靠苏国公府,又有才华,是江南学子魁首。
他就是今上手里用来招揽国朝有才之士向背的锦旗,可以自己用,也可以传给二皇子,或者任何一位承接帝位的皇裔。
这甚至不仅是今上的打算,更是苏国公府的期望,是江南韩家几代的目标。
如此重要的人,不容许身上有污点出现。
蒋若若敢肯定,只要韩齐光说出娶自己,不用今上反对,江南韩家和苏国公府就会出手“解决”了自己。
她和韩齐光在一起只有两个结局,韩齐光用前程换来两人相守;她用性命换来他一生愧疚悲痛。
两个结局都是她不喜欢的。
经历过亲人离世、家族败落,蒋若若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从天入地的感受,她怎么能让对自己有恩、有情的韩齐光再经历一遍呢。
只要一想到他会因为她面临重重指摘,她就难过。
有很多次她都想,若是祖父没有反意,蒋家没有败落多好,可她又想,若没有此前种种,她应该也不会和他发生这么多事。
所以说,人与人的缘分实在难以捉摸,煞是奇妙。
“我不想骗你,所以不能给你希望。
我这辈子只还剩一个愿望,就是治好我五哥。
祖父在我离开洛阳时,对我唯一的嘱咐就是尽最大努力救出五哥。
只有五哥好了,我才有胆子去见我祖父,不然……连死我都不敢。”
蒋若若把手插进韩齐光衣襟内,感受他肌肤透出来的温热,那是生命的温度。
“和你的纠葛是意外,超出我预期。
那日我去找韦三其实是想用我的身体堵他的嘴,阴差阳错,和你一晌贪欢。
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很开心。
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我不用你负责不是践踏你的心意,只是因为我要不起。
你还挺倒霉的,遇上一个有缘无份,又遇上一个无疾而终。
事不过三,第三个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蒋若若解开了韩齐光的腰带,翻身压到对方身上。
韩齐光的心慢慢被冰水浸沉,他捉住蒋若若一路向下的手,轻声:“为什么会有第三个。
我说过,我的亲事我能做主,你凭什么给我定了性。
若若,你不能这么对我。”
蒋若若的根根纤长睫毛闪着晶莹的光,眼神里含了浓的化不开的东西,她沉沉低语,“你可能不清楚,除了番波斯国萨瓦克,南诏和吐蕃在各地都有暗桩。”
一句话道尽所有。
韩齐光重重一震。
蒋若若哀婉地笑了笑。
为什么有把握今上会放蒋奉奉一命,为什么有信心蒋奉奉只要想通就能熬过来,就是因为底牌还没打完。
就像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蒋斯倾从来没有对萨瓦克孤注一掷,如同没有对二皇子从一而终一样。
蒋斯倾死前,蒋若若那时在京都,只有蒋奉奉留在蒋斯倾身边。
连蒋若若都不清楚蒋奉奉对南诏和吐蕃的暗桩掌握多少,但凭借她对祖父的了解、对蒋奉奉那样痛苦也还坚持活着的旁观,就能猜到一二,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分。
祖父临终前一定对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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