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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恩父子赶紧站起来弯腰施礼。
“拜见军使”
喻文景斜睨着杨承恩父子,指着在马上东倒西歪的孙秀荣笑道:“这厮就交给你等了,好生看护着!”
“是”,杨承恩赶紧应承道。
等喻文景走远了,父子二人赶紧将孙秀荣扶下马,当杨守瑜将栗色大马牵到马房后,原本有些东倒西歪的孙秀荣却端正了身形。
“阿爷,荣哥儿的酒量好着呢,他刚才是装的”
(阿爷,唐代对父亲的通俗称呼)
几乎同时,孙秀荣、杨承恩都扑上去封住他的嘴——他们的房舍靠近城墙,若是被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知道了,虽然有守捉使的面子,但城里掌管军纪的参军知晓了,他们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守捉城有录事一名,参军一名,虽然明面上都归守捉使管辖,但却同时接受疏勒镇录事以及大都护府长史府管辖,恐怕后者的份量还重一些,有时候也能不理会守捉使独自行使军法的。
一个“深夜喧哗”的罪名说大不大,但也不是小事,在这个时代,深夜喧哗极有可能造成营啸,那样的话罪过就大了。
何况,安西都护府的监军宦官边令诚正好巡视到此处,若是被他发现了,不仅孙秀荣要倒霉,连守捉使喻文景也讨不了好去。
此时,监军宦官的权力非常大,连磧西节度使(安西四镇节度使的正式名称,一半兼任安西副大都护,大都护一般由宗室或者宰相遥领)也得恭恭敬敬应付着。
还有,此地的副使是一名胡人,汉名叫边效忠,正是边令诚在安西收的义子之一,今日正好轮到他在城墙上值守,他一向对正使之位虎视眈眈,有边令诚在一侧使劲,他也相信一旦喻文景离任,正使的位置便非他莫属。
边效忠实际上是一个突骑施小部落的酋长,西突厥灭亡后,突骑施继之兴起,但内部也是一团麻,黑姓、黄姓以及两姓内部都是缠斗不已,边效忠便是突骑施部落内部斗争的牺牲品,不过此人心计极深,在一次边令诚带队外出巡视之际,他一边唆使其他人扮成马贼去打劫边令诚的队伍,而自己却带着精锐力量突然出现,一举救了边令诚,自然受到边令诚的重视,并收了他当义子。
靠上边令诚后,边效忠便一发不可收拾,眼下已经做到葱岭守捉城副使的高位,而他与喻文景一样,今年也才二十五岁,前途不可谓不远大。
喻文景与孙秀荣的事情边效忠自然知晓,不过他不识字,汉话也有些勉强,并不知晓孙秀荣的底细,何况孙秀荣有着让整个守捉城不依靠疏勒镇千里迢迢运粮的偌大功劳,就凭这一点,就算他边效忠上台后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那样会触怒整个边军的。
杨守瑜也不是笨人,见到两人都扑上来,一刹那也知道了厉害,赶紧将两人拉到屋子里。
在低声责骂杨守瑜一顿后,三人在铺着毛毡的地上跪坐了下来——作为穿越者,孙秀荣自然不习惯此时正确的“坐姿”(正式场合是跪坐,稍微舒服一些的是盘腿坐下),早就给自己打制了几把椅子,但杨承恩父子还是老式坐姿,屋子里也没有“胡椅”。
“荣儿”
孙秀荣有些奇怪,今日一贯稳重的杨承恩似乎有些心浮气躁。
“你明日就要去龟兹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你那套种地的法子老汉虽然不中用,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放心去吧,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秀荣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在跳荡营名列前茅,被某位镇守使以上的将领瞧上并当了牙兵的话,他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若是这名将领调到内地,他也是有资格带上少数几名牙兵的,这都是兵部默许的,在唐代,一旦跟定了某位将领,其中的恩义便一直存在,能做上镇守使这样的高级将领的,一旦得罪了,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没准自己这一生也就完了。
故此,孙秀荣点点头,静等着杨承恩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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