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说:“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不是有意的。”
耶律隆运一把将萧绰搂紧怀里,流着泪说:“我知道,燕燕,我已经知道了。”
萧绰站起来,靠在耶律隆运的怀里,失声哭起来。
三日后,他们到了瑞鹿原。围场局的人已经将瑞鹿原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场内,住在围场里的人,也被清理出来。各个路口都设立了岗哨,禁止人通行,围场四面都插上了彩旗,这看起来像是契丹人的节日,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一场屠杀就要开始了。
耶律隆绪知道菩萨哥见不得血腥,便让她留在穹庐里,陪着皇太后。
萧绰身体还不允许她骑马射猎,只能呆在穹庐里。
外面吹响了号角,战马在奔驰,嘶鸣,射出的箭带着尖锐的哨声钻进穹庐里,像皮鞭一样抽打着菩萨哥。她睁大惊恐的眼睛,绝望地望着穹庐外面。她想捂起耳朵,堵住那撕裂心肺的声音,但是,她又像中了魔似的,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每一个声响,极力地从那些声音里分辨出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队伍已经散开了,一张大网四面拉过去。号角声停息了,菩萨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萧绰握着菩萨哥的手,笑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带你来。”
菩萨哥羞怯地说:‘太后,让您见笑了。’
萧绰说:“朕的菩萨哥,真是菩萨心肠。”
菩萨哥说:“臣妾只是胆小,太后才是菩萨心肠。”
萧绰笑着对菩萨哥说起自己第一次狩猎的情景,不禁感叹道:“那时,朕也像你一样,看见血就晕,呕吐,最后先帝故意将鹿血涂抹在朕的手上,为了这,朕跟先帝闹僵了好些时呢。”
菩萨哥惊讶地说:“最后呢?”
萧绰说:“什么最后呢?”
菩萨哥说:“就是最后先帝跟您道歉没有?”
萧绰笑道:“最后朕的胆子也大了,有时候还亲手射死麋鹿。”
菩萨哥惊奇地看着萧绰,说:“太后看臣妾是不是也会射杀麋鹿?”
萧绰说:“不,朕的菩萨哥不会射杀麋鹿。”
正说时,帐外喧闹起来,传来一声声呼唤麋鹿的声音,很多人朝穹庐这边跑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萧绰问。
侍卫进来说:“有一只鹿从围场里跑出来来了,大家都在想办法抓捕它。”
“怎么搞的?跑到这里来抓捕?”萧绰恼怒地说,“朕出去看看。”
菩萨哥连忙扶起萧绰走出穹庐,只见一只鹿被围在一群人中间,东奔西突不得出去,惊恐万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它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四只腿颤抖不已,蹒蹒跚珊,像背负着一座山,随时就会被压得粉身碎骨。它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每一个人,虽然累得精疲力尽,但仍然机敏地躲着每一个扑上来的人。它灵活地左躲右闪,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即使如此,它却无法逃脱那渐渐合拢的包围圈。。它绝望的望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一面冲突,一面哀鸣。
几次活捉未果,人们也失去了耐心,有人建议一箭射死了算了,有人已经取出来弓箭。
看见锋利,冷凛的箭矢,鹿更加惊恐,没命地狂奔起来。但是,弓已经拉开,箭已经搭上。
菩萨哥紧紧抓住萧绰的手,像那只鹿一样瑟瑟发抖。
“不要射它。”萧绰高声喊道。
士卒们听了,愣住了,回头看着萧绰。
这时,那只鹿突然向前一窜,冲出包围圈,跑到萧绰的脚下,踉踉跄跄地,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痉挛,胸腹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菩萨哥惊骇万分,蹲下去,轻轻地抚摸着那只倒在脚下鹿,垂泪道:“它死了,太后,它死了。”
萧绰也蹲下来,搬起鹿的头,看了一会儿,说:“不,它没死,只是累得快死了。”
菩萨哥摸了摸鹿角,哭着说:“它还小,怎么就死了?”
萧绰看着菩萨哥,说:“菩萨哥,它没死,只是躺着休息一会儿。”
菩萨哥摸着麋鹿光滑的身躯,看了看萧绰,说:“它真的没死吗?”
萧绰点了点头。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麋鹿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却怎么也站不稳,几次跌倒,浑身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周围。
菩萨哥轻轻地扶起它,它抬头看了菩萨哥一眼,仿佛认识她,紧紧地靠在菩萨哥的身上,像一个遇到危险的孩子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菩萨哥温柔地抚摸着麋鹿,一股天然的母爱流淌出来。她抱着麋鹿的脖子,亲吻着它。
萧绰说:“把它放了吧。”
士卒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也都感动了,收起了弓箭。
萧绰大声地说:“抱着它,把它送出去。”
士卒抱起麋鹿,走出了围场,菩萨哥目送很远才回过头来。
听到萧绰和菩萨哥放走麋鹿的消息,耶律隆绪嗟叹了好半天,后悔把菩萨哥带到围场里来。思前想后,他决定另外拨出一部分人马,陪伴皇太后和皇后离开围场,到十里外白马淀驻扎。白马淀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萧绰喜欢钓鱼,即使年纪大了,也毫不厌倦。
搭起帐篷之后,萧绰便有了垂钓的冲动,傍晚,带着菩萨哥来到了湖边,撒下钓钩,等着鱼儿上钩。
到了半夜,萧绰的收获已经不小了,钓了十几条大鱼。
菩萨哥说:“太后,夜已经深了,露水下来了,回去吧,小心冻着。”
经菩萨哥一提醒,萧绰立刻觉得凉意砭骨,说:“是啊,是好冷呀。”连忙收拾了钓具,鱼篓,让卫士们拿着,自己和菩萨哥急忙往回走。
没走多远,萧绰忽然看见自己的帐篷燃起了大火。她与菩萨哥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地往回走,火越烧越大,转眼之间,帐篷全部被吞噬了。萧绰和菩萨哥赶到时,穹庐已经化成灰烬。
萧绰望着一堆余烬,愣住了,救火的侍卫跑过来跪下叩头不止。
大火很快惊动了耶律隆绪,他和耶律隆运连忙带人来救火,可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大火已经烧毁了全部帐篷。萧绰和菩萨哥裹着一条毯子,被冻得发抖。
耶律隆运连忙命人重新搭建帐篷,取来被褥披在萧绰的身上,又燃起篝火,让萧绰取暖。
耶律隆绪将值宿官抓来,问是怎么燃起的大火?
值宿官说大火是篝火引起的,昨夜,众人高兴,于是就点燃了篝火,一起玩得高兴,没想到半夜刮起了大风,吹起的火星落到帐篷上,引燃了毡帐,风助火威,一下子烧燃了几十顶帐篷。
耶律隆绪大怒,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几十顶帐篷就这么烧毁了,让皇太后受冻,你们这群无用的东西,该死,统统该死。”
值宿官匍匐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耶律隆绪传令,将一干玩忽职守的值宿之人全部拖出去处死。
萧绰叹道:“放了他们吧。”
耶律隆绪惊讶地看着萧绰,说:“太后,对这些玩忽职守的人不能纵容呀。”
萧绰说:“这是天灾,不能怪他们。”
耶律隆绪说:“太后,你不能太仁慈了,分明是这帮奴才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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