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再难有半分寸进。
他一生的悲剧,都开端于这些百姓,开端于父母身亡。
……叫他如何不恨百姓?
炽诚闻言亦是久久闭目,良久之后,他定定望着胞弟,眼中透出沉痛。
“阿匀,便算你我此生只得蹉跎,那也是活过一生,也是坦荡一生。但你若将整个村子老少男女……咳咳,尽数杀了,这般的草菅人命,与当初逼死爹娘的那些道士村民,有何不同?又与畜生……何异?”
“畜生?”炽匀瞳仁缓慢转回,注视着他,“畜生又如何,畜生不受礼法约束,逍遥自在,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其痛快?!”
话语的尾音,他已带上几分癫狂。
他报仇的念头深入骨髓,怕是天坼地裂,也再难改易。
空气一时寂静,炽诚久久注视着胞弟,眼中缓缓凝出彻痛。
……囿于仇恨,只会万劫不复。
慕初黎站在对面,眼看本就面色雪白的炽诚又白了几分,甚至怒气攻心,唇角都淌出鲜血,她刚想岔开几句,身后却传谢沉翊无甚情感地哂笑。
他于冷白的月色下孑然而立,姿容清华,傲霜欺雪,望过炽匀一眼时,虽然面上仍然带笑,眸中却是漠然。
“何必忧心,令弟如今又不敢真正杀了百姓。”
一语落地,夜色顿时寂静。
炽匀注视谢沉翊,良久后慢慢转过视线,如同凝成实质般,沉沉落在慕初黎的身上。
慕初黎:“……”
毕竟炽匀是被她逼着发了谶言偈,往后绝不可害人,否则将被永远禁锢在黑白棋村。
所以说,他如今不仅不能杀了百姓,反而可能因为一招行错,被这些百姓欺凌折磨,生不如死。
慕初黎默了默。
她当初只不过是隐约觉得,这个谶言偈应该最能让炽匀生出顾忌,不敢再随便杀人……如今看来,对炽匀而言,这谶言偈的力度,不啻于将他沾上生鸡蛋,再裹上一层面包糠,最后扔在油锅里,滚上几圈。
瞧着炽匀重重磨牙,终是因为谶言偈在身之故,不得不猛地撇开了脸,连多看她一眼都觉折寿,慕初黎拧了下鼻尖,又龇牙咧嘴扮了个鬼脸。
倒是一旁的谢沉翊突然提唇:“若非谶言偈加诸尔身,你早已命丧黄泉。”
这话是对着炽匀开口。
却闻炽匀嗤声一笑:“那又如何?”
谢沉翊语调平静:“可你的兄长呢?”
炽匀良久沉默。
他若身死,虽然大仇无法得报,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解脱。只是他若殒命,徒留兄长一人在世……
“你若想摆脱谶言偈束缚,不必在这世上生不如死。”谢沉翊淡淡望着他,“我随时可以助你身死解脱。”
炽匀唇角微动,却是良久没吭声。
谢沉翊笑了一声,无甚意外。
“让你发下谶言偈,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是希望你能珍惜性命,而非靠着一个仇恨苟延残喘……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兄长也好。”
谢沉翊转过眼眸,凝视着慕初黎。
这个世界,人死如灯灭,没有转世,更没有所谓的轮回,性命只有一次,无比宝贵。
你的仁心,不会被辜负。
……
炽匀瞧准谢沉翊,冷哼一声:“谢三公子说过,只要我说明与黑白棋村百姓的恩怨,便会放过兄长……可还作数?”
闻言慕初黎倒是略感诧异。
炽诚竭心呵护炽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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