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用法无度,罪同而论异,老百姓无所适从。百姓不安则天下不宁。《尚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是以,臣请尚德缓刑,行仁圣之道。”
刘询认真听着,时而点头,待魏相说完,马上接口道:“决狱不当,是朕之不德也。”
韦贤闻言赶紧跪下,惶恐道:“罪在臣等,陛下圣明。”群臣也纷纷避席而跪。
刘询皱了皱眉头,道:“你们都起来,朝会议事,在于施政,并非归罪与谁。”
他沉吟一会,缓缓道:“‘尚德缓刑’,言之有理。暴秦法密而政苛,荼毒无辜。狱吏维系万民之命,一定要禁暴止邪,公正断案,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朕自小在民间生活,知道百姓的艰难,或因无意之举而获罪。朕以为,必须省法制,宽刑罚。”
他又边思考边说道:“朕打算在廷尉下面再设廷尉平四员,负责审理疑案冤狱,官阶嘛,秩俸六百石。”话音刚落,殿堂里的群臣已经齐齐拱手道:“陛下圣明。”
刘询张嘴还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殿堂两侧木偶似的大臣和须发皆白的韦贤,突然意兴阑珊,心忖,若要改变这死气沉沉的局面,须从吏治如手。
刘询扫视一遍群臣,想了想,便有了主意,神情严肃地说道:“今日起,五日一朝,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非朕旨意,不得更改。”
大臣们虽然吃惊,但也没人提出异议。五日一朝以后便成为朝堂议事的定制。
刘询又瞥了一眼右侧绝席独坐的位置,冯子都正低着头玩赏一块玉佩。
他皱了皱眉,转脸示意许桑,许桑高呼一声“退朝”。
大臣们恭送皇帝回辇,便步出前殿,三三两两走下台阶。
韦贤卸了丞相一职,反而轻松了,笑呵呵地与众人拱手作别,见冯子都出来,凑上前作揖道:“冯君安好。”
冯子都随意拱拱手,道:“丞相安好。”
韦贤笑道:“老朽敢问大司马可安好。”
冯子都敷衍道:“主君微恙,有劳丞相牵挂了。”便不再理他,施施然而去。
韦贤见状也是尴尬,呵呵干笑几声。
魏相远远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息:“霍府一个家奴也如此倨傲。现在看来,霍氏子弟能成大器者寡,嚣张跋扈者却众。如果霍氏的辉煌只是霍去病、霍光兄弟两人而已,岂不就是灿若流星。”这么一想,顿觉悲凉。
“毋大而肆,毋富而骄,毋众而嚣。”魏相口中念叨着慢慢走下台阶,忽而听到有人呼唤,回头一看,却是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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