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便是她为阿宝熬药用的炉子,还有一包没熬完的药,此刻就挂在边上。
杨氏走过去,生上火,拆了药包,倒药进罐,掺上水,然后把那一把芫花也放了进去。炉中火烧,罐中水热,渐渐便熏出一股清苦的药味儿。
“叩叩。”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杨氏只盯着药炉,动也不动一下。
但很快外头敲门的人便开口说了话:“杨嫂,你在吗?”
杨氏听出这声音是谁,可仍旧没动。
直到那声音道:“阿宝有些东西落在我馆中了,我想该给你送来。”
杨氏身形终于一颤,回头向那扇门看去。
破门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那位好心肠大夫的身影。
她盯了一会儿,先拿起一旁破烂的旧蒲扇,挡住了正在煎药的药炉,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王恕拎着提篮,在门外已经等了一会儿。
门一开,他便看向杨氏。
先前杨氏离开医馆,他让众人去找。可没想到,杨氏并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街坊邻里很快便在她家里找到了她。他们说,她当时正在洗衣服,除了失魂落魄一点,看着似乎没有太大的异样,不像是要寻短见的样子。
此时看着,似乎的确是众人说的那样。
除了目光显得有些迟滞之外,杨氏还算平静,但并未请他进去,只叫他一声:“王大夫。”
王恕闻见了一点清苦的药味儿,向她身后一看,没看见药炉,但看见了将药炉遮住的蒲扇。
他静默片刻,却将提篮中的两包药取来,递给杨氏,轻声道:“这副药能缓咳疾之症,是给你开的。”
杨氏接住了那药包,眼眶已红:“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冤枉了你……”
王恕道:“不,你不算冤枉我。”
杨氏抬头望他。
王恕便慢慢垂下眼帘,只道:“是我给你抓药时,没有叮嘱周全,更没有考虑过附近山中会生长芫花。若非我近日不在馆中,而你与别人一般,平素便信任我,阿宝病情有变时,你该会找别的大夫来看,而不至于继续给他服我开的旧药……”
“够了!”杨氏一双眼赤红,再也忍不住泪,“你以为说这些话能让我好过一些吗?分明是我不小心害了他!就算没有芫花,难道就没有别的花吗?她说得没有错,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晓!该为阿宝偿命的,是我自己!你走,不要再来了——”
她把那两包药砸回到他身上。
王恕却没有走,只是从袖中取出了薄薄的一张纸。
那是病梅馆中用来写药方的算不上多好的毛边纸,上头却并非他清疏的字迹,写的也并不是各类药材的名目。
纸上的字迹,分外稚拙。
那分明是年纪不大的孩童习字时所留,墨迹晕染轻重不均,旁边还有用手指头蘸了墨,画的两个小人儿。
王恕将这张纸递向她:“前阵子,阿宝听说你要让他上学,到馆来玩的时候,便央我教他写字。我教他写了自己的名字。他说你要每日上山帮人干活,才能挣钱养他,累出了咳疾,等他上了学,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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