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那些从西北带过来的秦军却没有一个触犯。
在赵国这片对秦人无比仇恨的土地上,与赵有着世仇的秦人,竟然比投降的赵人还能克制。
除了李牧所率的军队,蒙恬、李信、廉颇军队几乎每次大战以后都会杀十几个触犯军令的秦兵。
就是在攻魏时期,二皇帝自戕示众,分兵以后,二皇帝亲自带领的军队都有犯令者,最后当众行刑处死。
没有威,光是恩,很难限制住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李牧率领的秦军做到了。
正是有这么一支对赵人友善,战中杀人,战后绝不扰民的秦兵,李牧这一路上收到的降兵才越来越多。
一处房屋之内,一身白衫的盖聂面无表情,看着同样是一身白衫的李牧。
前者是剑客,却如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民,除了脸很俊,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没有以前那藏都藏不住的锋锐剑气。
后者是兵家门生,却如同一个书生。
站在那里提笔练字的李牧没有战场杀伐之意,浑身上下反而透露出一股子书卷气。
盖聂走到李牧身边,没头没脑地道:
“这便是你在西北的成果。”
李牧知道剑客在问什么,闻言点了点头,笔耕不辍。
“在西北练兵一年,终是小有所成,勉强达到了陛下口中有信仰的军队。
“赵人愿意投降,起初是看在李牧这两个字上。但随后,就是看在这一万秦军身上了。”
想要让与秦世仇的赵人忘记仇恨,相信前年还曾来屠杀一遍的秦军,以秦人自居,太难了,光靠一冬的特训可不行。
零星点摩擦,都会引燃如同一把干柴的赵人,很轻易就会烧起熊熊大火,激起对秦国秦人的刻骨仇恨。
到那时候,再想要没有后顾之忧快速安心发展,唯有把赵人杀个干净才行了。
“我这字写的如何?”
李牧顿笔,侧开身子让出一步,让盖聂进前细细察看。
冷面面瘫没有拒绝,低头视之。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全篇词都是以已经被废弃的赵字写就,盖聂初看时还觉得有些陌生,他记不得有多久没在公共场合见到赵字了。
“文是好文,字是好字,凑在一起就不太好了,比你从前所写差远了。”
盖聂如实说道。
这首词的激烈情感跃然纸上,扑面而来。
一个将军壮志未酬,保家卫国,杀敌索命,当是以激烈到无法再激烈的情感写下这首词。
盖聂以前见李牧写过,那时的李牧醉生梦死,还是个酒鬼。喝着酒,写着词,那真是横如长戈竖如剑,银沟铁画如弯刀。
这首词好像就是李牧亲自所作,再没有比李牧更适合写下的人了。
今天,本该杀气十足的文字笔锋细腻,柔顺。
少去了那份恣意狂草,一笔一划皆在规矩中。
“谢谢。”
李牧却颇为满意地笑了。
盖聂抛去一个疑问眼神,好像做一个疑惑的表情就会触犯秦律一样。
“陛下曾让我多读读《岳飞传》,在西北这一年,我终于读出来点物事。
“兵事不只是兵事,打下多少城,杀死多少敌人,重要也不重要,一切都是为政治服务。不理会一切,只想着战场,终会亡在战场外。”
盖聂竖起手掌,打断谈性大浓的李牧。
“听不懂。”
李牧失笑,这份坦诚确实是剑客的风格。
两年过去了,他们这批有代号的门客,似乎也只有剑客仍旧保持着本色,而且这本色好像还愈发纯粹了。
他卷起这幅字。
“那就说些你能听懂的。
“牧在被召回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何陛下要牧练兵,不要牧攻打匈奴,还说这就是牧最重要的事,一定要耐住寂寞。
“赵国不在,赵人安好,不愧对那一句句武安君,确实是牧最重要的事。这应该也是你最重要的事了罢。
“站在漳河边,等那不成器的侄子时我就在想,陛下是两年前就想到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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