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给礼部谕:“景陵办理修饰甚好,十七阿哥、孙渣齐、萨尔那,甚属尽心,敬谨效力。十七阿哥封郡王……”。
同月十六日,正式封十七阿哥允礼为多罗果郡王,管理藩院事。
同月,康熙梓宫运往遵化景陵安葬后,雍正谕令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
随后不久,允禩呈交允罪证。
因允阳奉阴违,大不敬。
雍正下令,夺其爵位,命人将他逮捕回京。
五月初七,雍正命废太子胤礽之子理郡王弘晳,携家属迁移至京郊郑家庄居住。
弘皙入住后,每日去村上私塾听先生讲课。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教书先生。
混熟后,那教书先生告诉他,教书先生的爷爷奶奶是宫里出来的。
弘皙好奇的问道:“什么出身?”
那后生最初不说,后来才说是如今的仁寿皇太后身边出来的,两人都是。
弘皙奇道:“太监宫女的,如何有孩子。”
教书先生笑道:“我爹是爷爷奶奶收养的,他们老两口一辈子收养了很多孩子,有上百来个。大多会回来看望他们。有些是为了和宫里搭上关系。但有些是真的把他们当爹娘看的。”
教书先生邀请弘皙一块儿回去吃饭。
他们是个大家子,乍一看,也算得上是子孙兴旺。
五月十三日,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千秋节诞辰,因还在三年丧期,雍正下令停止行礼筵宴。
虽未办,但诸王公大臣,尽皆上呈进笺文,恭贺皇后的寿诞与节庆。
雍正如此行径,并非不喜乌拉那拉静姝,而是遵照守孝之节。
至亲过世,直系亲属需守孝三年,不得饮酒作乐,自然不会摆宴过寿。
非独停了皇后的千秋宴,雍正自己的万寿节诞辰亦停止朝贺筵宴,只遣官祭神祇与清朝祖宗陵寝。
私下,雍正愧疚同乌拉那拉静姝道歉:“待守孝三年期过,我定为你补过。”
乌拉那拉静姝笑道:“在爷心中,难道我就这般不晓事吗。”
“不是。”雍正叹道,“是我心里愧疚。”
乌拉那拉静姝反倒安慰他:“皇父在生时,也不是年年都办。你我年岁大了,办不办的,又差什么?”
她笑道:“不办,还少些折腾。”
末了,她故意取笑道:“难不成你我二人还盯上了那些大臣送的贺礼?”
雍正一把抱住她,笑道:“你啊。”
他在灯火通明下看她,越看越欢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静姝让他把自己放下,和他说正事:“皇额娘今日召我,把这些都给了我。我在想,她是不是……是不是要不行了?”
雍正有些不高兴了。
静姝把东西都取了出来,厚厚一叠,还有好些盒子,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
“是有些不对。”雍正问,“你叫人问了吗?”
“问了。”静姝微微颦眉,“说是皇额娘的身子老样子,虽有哮病,但还好。”
雍正放了一半的心:“许是皇额娘知晓不办宴,怕你委屈,特意送你的。”
“那也太多了……”静姝忧心着。
雍正拉着她睡觉了。
他不曾想,静姝的担忧是对的。
五月二十二日,乌玛禄病重,雍正亲至永和宫,昼夜侍奉汤药。
乌玛禄在昏迷不醒间,做了个梦。
她看见了一个同车轮般旋转不休的圆盘,上面写着“命运之轮”。
当她靠近命运之轮,里间显示画面,那是一个人的前生今世。
画面中的少女,身穿旗装,神色间怯懦自卑。即便美貌,但和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比起来,她简直卑微如尘土。
她的阿玛为她取名玛禄。
她的阿玛姓乌雅。
她是乌雅玛禄。
第一次高烧时,本会要了乌雅玛禄的命。她却莫名其妙的好了。
第二次高烧,的确要了乌雅玛禄的命。
可是,她的灵魂却凭借镯子,去往了另一个年代。
她飘荡得太久,然后失去一切记忆,呱呱坠地。
在她降生不久,现世的喇嘛依着数百年前的约定,送来镯子,为她取名乌玛禄。
乌玛禄在那个年代,安静生长。
她被那个时代所驯化,她真心实意的认同那个更加平等更加自由的年代。
后来,却在镯子的牵引下,回到了乌雅玛禄的时代——因为,属于乌雅玛禄的一生还未完结。
命运之轮上,早已写定了乌雅玛禄的命运与结局。
所以,属于乌雅玛禄的灵魂,不论去往哪个星球与时代,终将会回到这个时代,过完属于乌雅玛禄命定的一生——那无法挣扎,无法勉强,无可救药的一生。
可是,乌玛禄早已忘了她是乌雅玛禄时的一切。
曾经乌雅玛禄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在乌玛禄眼中,充满了腐朽落后,不平等与压迫。
她格格不入。
她成了亮不起的黎明,暗不下的黄昏。
没办法完全融入,又没办法彻底离开。
她像极了这个朝代末期,出国留学的有志之士,看遍了世间繁华,知道许许多多的道理,却依旧无法拯救这个时代与国家。也无法完全割舍这个国家离开。
她悲哀的不上不下的停留在这里。
她在神思昏沉中睁开眼。
她迟钝的想。
原来,从始至终,乌玛禄和乌雅玛禄都是同一个灵魂啊。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回不去了……
是她,错认了他乡是故乡。
可是,对她来说,到底哪个是他乡,哪个是故乡呢?
她没有得出答案。
她闭上了眼。
五月二十三日,丑刻。
她,崩逝。
还有三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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