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了阿澜。
他没动,只是站在原地,但那一双眼里却透着一丝看破生死的冷意。
“纪哥哥!”阿蛮唤着他,开心的奔了过去,十分体贴的送上了锦帕:“累了吧?”
那纪澜将帕子拿过,在脖颈处轻轻地按了按。
“他是谁?你的朋友吗?”
“哦,他是……”阿蛮张口要答,可忽然间话断在了此处,她看向阿澜,眼里陡生了疑惑。
【是啊,他是谁?我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那,那我怎么会认识他?】
阿蛮懵了。
她明明看到他时,是觉得熟络的,亲近的,甚至可信任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和他说起女儿家的心中闺门事。
可是,为什么陡然间,这人她叫不上名,也说不清前情了呢?
“我叫阿澜,是阿蛮不同故事中的另一个你。”
阿澜再一次选择了直接,他掩好了衣裳后,不仅走上前来,更在那一瞬间将自己的妖力凝聚。
顿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头虚幻的蛟龙之影。
阿蛮被这异相惊得僵住,而纪澜却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到:
“未化龙,便为妖,你不该打扰她,更不该进入我的领域。”
话音落下,整个林地骤然变了天色。
黑色的迷雾由地面骤然升腾之空中,将林地迅速包围不说,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钟从天而降,直落下来,把阿蛮彻底的罩在其中。
“你做什么?”阿澜紧张的向前,他质问着冲向那金钟,试图解救阿蛮,可是一道龙吟在他身侧呼啸而鸣!
龙吟地颤抖,千钧可撼天!
这一声龙吟不但让阿澜倍觉压力加身,也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了冲向阿蛮的脚步。
因为妖丹的共情让他已经察觉,此刻的阿蛮已经昏迷到失去意识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沉睡。”纪澜轻声说着:“在你走出我的领域前,她只会沉睡。”
“你这是怕她察觉真相?”
“这话不对。”纪澜说着向阿澜迈步而来:
“你的故事是真的,我的故事也是真的,唯一的区别是你和我,命不相同。所以她的遭遇也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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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澜的话让阿澜不能理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在你出生后不久,不是有神祇见过你吗?”
阿澜闻言眉毛高挑:“你也得到了预言?”
“当然,因为我是化龙后的你,而你是化龙前的我。”
纪澜说着冲阿澜一挥手,那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镜中,金色的光影在空中若隐若现,而海水中,小小的一头蛟龙探出了脑袋。
“你的前世今生都欠着因果未了,注定此生要背负护佑持有红莲之物的女子一生的安全,她若身死,你便会随之湮灭。
她什么时候寿数全然终了,什么时候这因果的债才能还完,如此你便可再无牵绊,修行至高,若此因果未了,你将永不能等顶至高。”
“为何是持有红莲之物的女子?还有,为什么是我要还此因果?”小小的蛟发出疑惑。
“因为,你与她的命缘早已刻进天机之中,而为什么是持有红莲之物的女子,那是因为,你的命,是她给的。”
“我的命?”小小的蛟还有疑问,但空中的金光却急速的消失了。
“记住,这是你的命中注定,你,务必要守护她!”
余音回荡在海面上,那小小的蛟甩了甩尾巴,扎进了海浪中。
“这和你的记忆没有什么出入吧?”
纪澜询问后却不等阿澜点头,又一挥手,那镜面里,出现了翩翩少年郎。
他穿着涉猎的胡服,手持弓弩,骑着马在草原中狂奔。
草地中野兔在飞窜,空中有雄鹰在盘旋,鸣啸。
忽而前方出现一匹白马,白背上红妆女子如火一般热烈而醒目。
俏丽的发辫,鲜艳的头纱,还有红色的裙摆和绿色的披帛在迎风烈烈。
少年的箭垂下了,目光凝在那抹红影之上,是解不开的致命吸引在勾着他将马儿奔到女子的近前。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猎场?”
“怎么?我不能出现吗?”女子目光冷冷的,与她身上的红妆热烈截然不同。
“今日是围猎日,整个猎场都封了,不会允许外人的出现。”少年歪着脑袋:
“莫不是你是为了故意见孤,而来?”
“孤?你就是燕王?”
“对,孤正是。”少年饶有兴致的看着红衣女子:“不知你是谁?”
“首先,我没兴趣见燕王陛下您,其次,我是谁,您无需知道,就当我没出现过吧!”
那红衣女子说罢,调转马头就驾马飞奔。
少年满眼兴趣,岂会容那女子离开,当即打马追逐在后。
两人这么一个跑一个追,在草原上狂奔许久后,不但跑出了猎场,更跑到了一处荒芜的旧城镇面前。
女子终于勒住了马,她回首看着追来的少年。
“你这么追着我,就不怕我是坏人,想要杀了你吗?”
“我与你无缘无仇,你没有理由要杀我。”
“是吗?”女子冷笑一声,指了指身前这个荒芜的村落:“你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吗?”
少年一顿,摇了摇头。
“我鲜少离宫,并不能踏足江山各处,不知这是何处。”
“这叫魏家镇,曾是穆图族后裔的居住之地,作为一个没落的族群,尽管生存艰难,但它们从未放弃生活的梦。
它们在这蛮荒偏远之地与世无争,为什么你们要屠尽他们,不给他们一个求活之地?
难道一个小小的村子没有向你臣服,就注定要被屠戮殆尽吗?”
少年愣住:“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有你的旨意,这驻地的军队如何会倾轧此处,没有你的允许,他们怎么会杀戮到一个弱小的婴孩儿都不放过?”
少年摇头:“不对,你弄错了,我是燕王,但真正的掌权是在去年,这村子的屠戮之事,未经我手,是当初辖制着我,攥着朝权的首辅……”
“嘁,借口何其多,我不知是首辅的错还是你的错,我只知道是燕王的铁骑要了他们的命!”
女子说罢,突然一个转身,从袖间抽出了匕首,只插进了燕王的心脏之处。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到少年燕王毫无防备,而更加可笑的是,他的孤身一人,竟连个护卫都没有。
少年捂住心口诧异的张着嘴,嘴唇翕张着,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猎场吗?因为我用法术控制了负责围猎的大将军,并让他用腰牌调动了你的兵卫。
我还用法术懵逼了你的卫兵的眼和耳,所以没有人会察觉到你出了围场,更不会知道你追着我,来到了此处。”
女子说着一把抽出了匕首,看着那血飞溅在自己红色的衣裳之上。
“我不是凡人,也不是穆图族的后裔,我只是穆图族的一个村民救下的小狐狸,你杀了我的恩人,我就要杀了你!”
女子说罢摇身一变,露出了她红色的狐狸尾巴,再而后她蹦跳着远离了。
荒芜的村落前,少年倒在血泊里,他无奈的看着天众最后的蓝色消失而没。
镜面中,此景渐渐淡去,而后是纪澜冲阿澜一笑:
“妖身化人的这一世,你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吧?”
阿澜闻言,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不记得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心口上有伤,但伤如何而来,并不记得。难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纪澜点点头:“没错,你也好,我也罢,都与她有三生三世的情缘,只是这其中的第一世,就是如此了。”
“不对,若这是第一世,我死了,便会回归本身,怎么会有伤痕留下?”
“因为你的三生三世都是你本体的三个相,分别是,人,仙,妖,而她,也是,只是到底相错,比如这一世,你是妖,她可是人。”
阿澜闻言转了眼珠子,继而手指在胸口处轻轻的摩挲了片刻:
“所以,我胸口处的第二个伤痕,来自于第二世?”
“对,第二世,那一世,你我是人,她是仙。”
纪澜说着挥动了手臂,镜子中画面一转,竟变了全然不同的色调。
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烟雾升腾的氤氲之景,美轮美奂间满是神圣不可侵的高贵之感。
仙家打扮的她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最终停在了一页之上,轻叹了一口气。
“司命,是他吗?”
她的询问声里,一个仙官出现了,他恭敬的折身作答:
“回天君的话,此番是了。”
“朝事暂歇,有什么你收到星辉殿内传信于我。”她说着合书起身,那书名上的七彩之光格外耀眼。
《天数命簿》
“陛下!您若要去属下不敢拦,但您没必要此时就去,他如今只是个婴孩,不如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去……”
“我不想等,我想陪着他长大,我不想错过他的一切。”
她说完后便消失于那雕梁画栋之地。
镜中画面一转,乃是人间一个不起眼的城镇小户。
半大的孩子正坐在家门口的地上,自己用一把小刀削着木头,以雏形来看,那是一把剑。
虚影般的她就立在他的身前,可惜他是看不见的。
“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她轻声说着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话。
从此之后,这个小孩子的成长日子里,多了一个虚影的她。
她默默地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日日的长大,看着他从耕地的农夫被征成了兵丁,再看着他与边境的守城之战中,迅速的变强。
战事大大小小,没有休止,无非是有时间隔的长一些,有时有很短促,密密匝匝。
他身姿矫健,出手不凡,凭借着个人的优秀,在战事中屡立奇功,因而一步步的升了上去,竟大大小小的成了一个百夫长。
他的年级和出身限制了他的晋升空间,使得他统领着的也就是个两千人的乙路军,专司配合冲锋头阵的甲路军。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就是他的一生之途。
可是战事总是伴有危险的,他身为百夫长,更是要身先士卒,而不是像那些大将军可以坐镇帐中,指挥一切。
所以时不时的也会险象环生,但他总是能避开致命的危险。
比方他领兵奔赴埋伏之地,但走到一半,可能就会出现塌方滑坡泥石流这样的奇事,当时会人心浮躁各种不满。
他自己也会忧心忡忡想着军令未能执行到位,只怕要挨军棍,但每每此时就要峰会路转。
因为滞后而来的信息,会告诉他们躲过一劫,不是此地已是敌方驻扎之处,就是敌方会反包围。
总之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不死也残的那种局面,但全部都会反转到幸免于难,甚至改变战局局势,反向拿下关键结点。
以至于多次战事都会离奇幸运的走向胜利。
这种极致的好运,导致他和他的乙路军被生生改成了甲路军。
这种冲锋陷阵,把生死每日都要拎出来搏杀的日子,是别人的噩梦,但在他这里,就是能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
都不说什么局势变化了。
就连与敌军交战时,即便是近身肉搏,也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意外事情发生,骤然缓解危机,改变局势。
比方说,打着打着,树突然倒了,好死不死,枝丫躯干的刚好砸死敌军。
或者打着打着,莫名其妙的敌军就可能出现像被麻痹一般的延缓姿态。
总之,一次次的发生,让整个甲路军习以为常,所有的军卫都开始把他当神,时不时的还像他求告祈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有神助,有些并不过分的祈求是真的会实现的。
久而久之,他的名气与神灵之处被大肆宣扬到整个国家人人知。
再然后,他从沙场被调到了都城之中,成为了王的禁军统领,又称金吾卫大将军。
他无需在沙场上拼搏,但要面对的是都城王宫的安危,是大王的安全。
按理来说,这日子应该是太平的,毕竟都城之内,当是安全——刺杀君王之人总不会年年有,日日有不是?
可是,没有刺杀的人,却有麻烦的人。
比如首辅重臣,比如陛下,他们都听闻了他的神奇之处,各个开始冲他许愿。
这愿,当然没有实现的。
守在他身边,陪着他长大的她才不会惯得这些人贪得无厌--从始至终,她只是想保护他的安全。
她为了他避开灾祸,减免不必要的生灵消亡,甚至看到一些可怜的人那般哭求,多多少少也出手帮了帮。
她自觉克制,但无奈人性的贪婪与猎奇,还是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她怎敢再帮?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不帮忙也惹出了事来。
一个二个的许愿恳求未能实现后,他们开始质疑传言的部分,竟然把这当做欺君之罪来治。
人王治罪,天君也不能改。
所以当他被下狱,并宣布三日后问斩时,她发了怒。
于是当天,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入夜时分,洪水决堤。
这一淹,大半江山遭了灾--她到底是把本该消亡的命数都收了。
她尊重了命数的安排,她以为把一切还了回去,再加上自己的恼怒,大王会惧怕而放过他。
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把他定义为妖,要将他杀了祭天!
人王之命,她也奈何不得。
要么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人头落地,一切归于宁静。
要么就是她强行出手救下他,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乱了浮华世的人王命运,会搭进去她自己的修为不说,还要接受天罚。
她倒并不在意自己的损失之处,只是急忙招来了司命问如此这般能否保下他的命。
司命苦苦劝言,自是不同意她这么胡来,可架不住她是天君,执拗不过。
她听到司命说他不会有事后,安心决定要救下他不说,还要把他带离浮华世,养去与世无争之地。
但谁能想到,行刑之日,当她出现在他身旁,准备出手相救时,她竟听到了他的一句话:
“别再救我了,我只是一个凡人,你不必如此。”
她当即诧异,狐疑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时,这才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再而后,他居然手持一把匕首扎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更看到了一张无憾的脸庞。
冥冥中,似有他的声音再回荡: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真美,若有来世,就换我护卫你吧,用我的命护着你,至死方休。”
他倒下了下去,血泊逐渐变大,似一朵红莲花开。
而她的泪簌簌落下,终究只能呜咽着消失于浮华世,回到天界的星辉殿内。
“陛下!”是司命。
“是你给了他片刻的窥神之眼,也是你给了他匕首。”
“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该知道,我和他有多难多苦!”
“因为,这是你们必须要还清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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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的回答让她错愕:“债?”
“第一世他死于你手,是因为他曾经为你而亡,你必须还了他,至于这一世,他自戕而去以免累你天罚,是因为你曾经为他舍了命,以兵解之法换他重生。”
“那,我们会有下一世吗?”
“当然,三生石上约定了三世情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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