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忽然想起来:“哦,对了,还收了王匠童雕的竹簪。”要不是出自头等匠童之手,他还真瞧不上这俩竹簪,将它们和一并零碎小物搁在一个竹篮子里。
刘泊拿起竹簪的时候,最先回家喊阿父的小孩扯着大人过来了。
那孩子一直指着竹蜻蜓,急的要哭:“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冯货郎赶紧说:“小郎别急,这竹蜻蜓还有三个哩!”
只剩下三个了?板车四周的孩童们都拔腿往家跑。
王葛若在,一定为货郎鼓掌,这不就是饥饿营销吗?
孩童阿父被缠歪的根本没听到“竹蜻蜓”仨字,无奈询价:“这木蛾子几个钱?”
“十个钱。”
“十个钱?这么贵!”
“这还贵?你听我说……”
刘泊盯着王小娘子雕刻的两根簪的簪头,越盯,越觉得她仿的不是竹之形,而是竹之字!
每个簪头的三片叶,灵逸间都似抻着青竹的坚韧筋骨,越是瘦削之处,越是劲力!
渐渐的,刘泊耳边排斥掉买卖人的讨价还价,排斥掉纺车的轰鸣,排斥掉所有吵杂,两个半边的“亇”虚化浮空,嵌为一处。
铮……
一个铁画银钩的“竹”字,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运笔之法,展露端倪!
贾舍村。
晌午时分,轱辘辘的车队声势可怕,总算离开王家院前了。
围在道上的村邻们等到确实没得看了,才交头接耳离开:“吓坏我了,以为王家三郎弃妻闹出人命,要被逮起来哩。”
“我也是!谁寻思是来搬东西的?啧啧啧,他家葛小娘子真争气啊,都和官府做起买卖了。”
“争气是争气,可我瞧着手艺真一般,全是竹圈绑成的圆笼子,谁不会扎似的。”
不论三郎弃妻,还是这桩滚灯买卖,肯定要被村人议论一段时间。谁人背后无人说,王翁祖孙都装着没听到。他们站在院门口,等望不见车队了,才心有余悸回院。
谁能想到呢,铁郎君倒是如约而至,可带来的牛车队伍里竟夹着辆囚车!
贾舍村的人多少年都没见过囚车了。
那囚车四周的栅栏粗的跟腿似的,别看车老宽,但顶子不高。犯人在里头被枷锁顶子卡住脖颈,站不直、蹲不下,铁郎君说了,囚犯得这样半蹲到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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