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别想着一步登天,动作片很难压缩成本,一旦成本拉高盈利的压力就更大。”
“一步登天哎,她居然跟我说一步登天。”郑宇盛都惊奇,“这跟她直接跟我说你这个小垃圾别想美事有什么区别?”
李正宰也很惊奇,“你该不会想跟我说,你被她嫌弃了,反倒证明,她把你当朋友?”思路这么贱得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郑宇盛轻哼一声,丢了筷子去拿烟盒,“我说得明明是她跟我更亲近了,关系够亲近才能说真话,真话都不好听。可我们说好听的假话都是冲着外人的,我以前以为她就那个性格,万事求全。事实上她只是跟我不熟才格外委婉。”
这个角度是李正宰没想到的,依旧很惊奇,“所以你真的是被嫌弃了就觉得你们亲近了?你走这个路子的吗?要不要我骂你两句?”
“你滚!”郑宇盛拿打火机砸他。
另一间办公室里同样吃着炸酱面当工作餐的人抬手接住了对面丢来的打火机,愣愣的看着对面的朋友,你说啥?
刚点了根烟的韩舒苒对后辈说,“这本子给你改成了四不像,我不建议你拍。”
“有那么烂吗?”河证宇受到了打击,试图挽尊,“没有到四不像那么糟糕吧?”
前辈表示很糟糕,“原著有厚重的历史背景,我们也能找出对应的历史背景,你如果想拍不说一字不变起码不能把主基调改了,那些压抑的、沉重的,为了求生而挣扎的人物是组成‘卖血记’整个故事的核心。你想改编成商业片我理解,本子是没那么糟糕。可你来问我本子改得好不好,我只能跟你说,原著压根就不适合这么改,原著都不适合商业片的题材。”
这么说河证宇就能接受了,“我也是这个想法,这不是迫于无奈么。”
他们俩在聊的是《许三观卖血记》的影视化改编,此项目波折颇多。十几年前项目的制作人就辗转找到原著作家买下了版权,之后因资金等各种问题一直搁置,本来打算找海那边同样是从演员转行当导演的姜导演自导自演的,都谈成了,可惜由于邻国的审核机制被卡住,根本没办法立项。
此后经年,在海那边无法立项的项目到底还是绕道韩国,韩国的制作人找到了韩国同样从演员转行当导演的河证宇。原先只是邀请他出演而已,那还是三年前的事。三年前河证宇婉拒了,他认为人物过于厚重彼时的演技可能无法承担。三年后不是河证宇认为自己行了,而是制作人把一个执导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实在舍不得拒绝。
成了导演,要本土化改编剧本了,河证宇才深刻认识到这项目为什么能难产十六年都没有进展,小说太好。原著好到河证宇都不知从何下手做改编,硬着头皮完成了改编剧本的工作后,就开启了四处找人寻求信心的过程,他实在没什么信心。
韩舒苒既不是他问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人,但她是评价最差的。
前辈没想打击后辈的信心,她就是想劝朋友悬崖勒马,再往前就掉坑里了。
原著整个故事都在铺垫‘许三观’这个人物多重视血缘,整个社会大环境都很重视血缘,前期铺垫了那么多,在主人公发现长子并非亲生后所爆发出来的戏剧冲突才能撕碎观众。改编之后,由于题材的限制,本子成了荒诞喜剧。要是没看过原著,只作为喜剧电影,这本子不差,能拍,成片不乱来的话应该不会亏。
可韩舒苒看过原著,看过原著再看改编的剧本就是个四不像。是上映后,河证宇作为导演的能力必然会被质疑的作品。
真话都很难听,听到真话的河证宇皱起眉头,不是冲着前辈而是冲自己,“我改了十来版,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版本了。”
韩舒苒叹气,还是说好听的假话,“拍也能拍,能逗笑观众的就是好作品,你别那么大压力。”
压力巨大的河证宇想附和着她说两句,真张了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来见你之前是准备听夸奖的,你知道你对我夸奖居多吧,我是来加油的,你怎么给我泄气了呢。”
“你是新人,新人就是需要加油,新人犯一些无伤大雅的错鼓励比批评要好。”前辈对后辈讲,“可这是你的第二部长篇,你如果还只想听好话,只能接受夸奖,那你估计就没有拍第三部长篇的机会了。”
河证宇一愣,苦笑,“还真是直接,以前也没发现你那么直接。”
“以前你是新人啊。”韩舒苒也笑,笑他对她有很大的误会。
‘解除了误会’的河证宇带着剧本走了,晚餐时跟制作人聊起他和韩舒苒的午餐,抽着闷烟开口,说他不是新人了,前辈对他的标准陡然拔高,评价格外严苛。
“韩舒苒?”制作人有些诧异,“她不一直都这样吗?”
河证宇不解的望过去,“一直怎么样?”
“一直都挺直接的。”制作人告诉演员,你前辈在导演圈是以‘发言大胆’出名的,“几年前她还是学生呢,奉俊昊在kafa当老师,说是要给我推荐给新人,就是韩舒苒。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能在课上做小组讨论时,直言奉俊昊的新作优点突出缺点也很明显。”
安东圭想起来还有点感慨,“我当时想新人太没规矩,如今回头再看,规矩这东西够胆子不遵守的手上都有点本事。说起来这么多年,她也算不忘初心,业内很喜欢找她去看毛|片就是喜欢她评价够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会瞎客套。”
也认识了有几年的河证宇今天才见识到‘前辈’直接的那一面,听制作人那么说,都怀疑他们讲得是不是一个人,“韩舒苒不守规矩?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守规矩的,人前人后都给人留面子,做事很圆融,讲话更是。”
“她守规矩?”安东圭笑了,“你见过哪个守规矩的后辈会驳斥前辈的话,《婚礼》李在镕可是想去柏林的,韩舒苒咬死了不去,你看李在镕能做什么?导演中心制就是以导演为中心,哪怕制作人是前辈,韩舒苒也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河证宇哑然,“你说的我都有点不认识韩舒苒了。”
“你们本来很熟吗?”安东圭想了想,“好像没听她提起过你。”
迟疑片刻的河证宇表示,“哥的意思是,你们很熟?我也没听说啊。”
“我们熟不熟为什么要你听说,要不是初面我觉得她规矩不太好,她的处|女|作就签到我们公司了。”制作公司社长笑言,“我认识她的时候,你可能都没听说过她。”
表情稍显微妙的河证宇讲,“哥后来后悔吗?”
“后悔也没用啦,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安东圭早就过了后悔的阶段,“日子长着呢,未来谁都说不准,改天搞不好就能一起合作。我在这个圈子都多少年了,错过的好剧本好导演数不胜数,要是每个都后悔那我公司早解散了。”
明明是不相干的话,河证宇好像被安慰到了,日子长着呢,未来还真说不好,都有心情八卦了,“我真没听韩舒苒提起过你,你们真的很熟?”
“她成了釜山电影节的短篇评委推荐书上还有我的签名呢,你说我们熟不熟。”安东圭一乐,转而想到,“那姑娘嘴挺严的,跟什么人见面就聊什么事,你们可能不聊这些,她也就不会多提。”
男朋友最近感知到关于女朋友最大的改变不是她有了人味,也不是她评价别人的作品是否直接,而是艺术家落入凡尘,一肚子八卦也不知道都从哪来的,都同他分享。嘴一点都不严!
晚饭约了一起吃的男女朋友用来下饭的话题就是各方的八卦。
先是跟投资有关的。某个项目的制作人被老板找去要洗|钱,数额大么还好,剩下的钱够制作个好项目,操作的好也能双赢。可那个老板是个小老板,钱少,要求还多,搞得制作人只能从底层导演里挑没那么烂的,指着拍个电影糊弄一下。
这给那制作人烦的,还专门去找搞玄学的大师玩诅咒,指着那个傻逼老板早日破产,被砍死街头才好呢!
接着是跟选角相关的。某个项目两个演员在抢角色,一个有制作人支持,一个有资方支持。导演被折腾的两个都不想选,都想着一拍两散算了,但不好一次性得罪两个人,就选择作壁上观等双方先掐出结果来。
哪知双方也不想撕破脸,就让导演说话,嘴上说着什么导演说了算,事实上都想让导演选自己支持的。导演烦得要死,最后就真不管不顾,提出了第三个人选表示自己更中意那个演员。结果另外两个掐不出结果来,还真让渔翁得利了,导演差点笑出猪叫。
随后是跟前期拍摄准备相关。某个项目号称是大制作,制作方对媒体爆出的制作费破百亿,实际上压根没那么多钱。为了不让审查机构上门,内里硬装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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