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身为国君,搜罗这些夏商两朝的古物亦颇为艰难,卫姝可是花了不少工夫才集齐的。
如今,曾把玩于掌中的旧物,竟在这异国他乡重逢,卫姝再是强自镇定,仍不免有些蠢动起来。
这可都是朕的、朕的!
那种被人摘了心肝儿似的感觉,令得卫姝万般难耐,有那么一瞬,她甚至生出了砍翻在场所有人、立时盗宝遁走的念头。
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奇珍,她自个儿都还没把玩够呢,如今却落在他人手里,且那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将之扔在角落,莫说清理其上锈斑了,便连浮灰都没人去扫上一扫,显见得那持有者一如他的名字,就是个有眼无珠的莽夫。
对,莽泰,朕说的就是你!
你全家就(大梁粗语)是一群白瞎了眼睛的蠢货!
越是恨那莽泰有眼无珠,卫姝那心窝子便越是刀扎般地痛,拢在袖中的手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将那冰凉的铁锥都捏得温热了。
在大梁朝时,这套酒器便已价值连城,千年后的如今只会更甚。谁能想到,这等名物不说拿上好宝盒盛着,竟还见弃于尘土,可见其主人对它根本不在意。
那朕可就都拿走了啊。
“阿琪姐姐,我抬这一头好不好?”略带乞求的温软语声忽地传来,卫姝微吃了一惊,心绪刹时回转。
未及言声,她的面上便先漾起了一抹温笑,便如她从前与众爱卿斗心眼子的时候,也总是这般地未语先笑。
她弯着唇角,笑吟吟望向对面那身形瘦弱的小姑娘,唤着对方的名字道:“莲儿,便听你的就是。”
说完了,卫姝又低头轻咳几声,略喘息着道:“你年纪小,这重的一头定是抬不动的。”
“教姐姐受累了。”莲儿低了头,说话声越发地细微:“实是昨儿挨了两板子,胳膊使不力气。”
她的声气里带着浓重的水音儿,却并没敢哭,只将脑袋埋在胸前。
卫姝知道这话属实。
昨日不知谁弄坏了花真小书房的一只笔搁,因始终无人肯认,蓿也懒得审问,一股脑将所有书房内当值的婢仆尽罚了二十鞭子、书房外洒扫的也每人领了几板子,莲儿凑巧在外洒扫,便也受了这无妄之灾。
“无妨的,妹妹便省些力气,我到底力壮些。”卫姝一面说话,一面又轻咳了几声,面色也有些苍白。
莲儿见状,心里愧得紧,又见蓿正与那管库妈妈说话,一时没顾着这厢,便极小声地道:“等完了差事,姐姐来我屋里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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