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云很好看。
此刻联军军衔最高的孟钰正望着东方,那边是他的家乡。
虽然看不到沛国,但是他依旧能想象出沛国的样子,甚至沛国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一清二楚。
在他的身后站着中央军的后起之秀,作为永安军的统帅,罗林路十六岁入伍,如今他在军营里已呆了十六个年头,三十多岁的他铮铮不屈,前途一片光明。
罗林路望着孟钰的背影,目光所及,蓝天白云,天气晴朗。
孟钰背着手,望着蓝天,阳光这时还不刺眼,年逾五十的他眯着眼睛看向刚升起的太阳。
“我记得联邦有位诗人说过,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
孟钰说着目光从太阳上移开,转头看向身后,目光穿过罗林路,落在废墟之城的战场上,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况,但是经久沙场的他能想象出战场上的情形。
鲜血、断肢、血肉模糊,不止如此,还有白骨露野,肝髓流地。
战场那边依旧冒着硝烟,昨天晚上联军没有出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
“是的,侯爵大人。”罗林路对着孟钰行了个军礼:“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第一个是太阳,第二个是人心。”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小罗你不用这么拘谨。”孟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罗林路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提携,就像这次开战,他调永安军出来,为的就是在罗林路的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随着这场战争胜利,再过几年等罗林路年龄到了进国防部,应该能让那些喜欢挑刺的人闭嘴。
正是知道孟钰的打算,罗林路神情更是恭敬,他侧身走了两步,避开孟钰的目光,随后也望向了昨日的战场,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太阳不能直视,人心不可目测。”
“前者是因为容易烧伤眼睛,后者……”孟钰说着看了眼罗林路:“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带兵打扫战场吗?”
罗林路摇头:“还请大人明示。”
“这场战争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功,这是其一。”
“人在临死前什么事做不出来?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虽然那些军团士兵左右不了战局,但是联军若有战士伤亡,面子上终归不好看。”
“咱们有的是炮弹,这场战争的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第二就是你的那些新兵,他们没有见过战场的惨烈,如果看到那么多恐怖的场景,难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战争,有的人打过一仗就会申请退伍。”
“再就是,人是杀不尽的,要懂得俘获人心。”
“昨晚一战,军团士兵恐怕会逃走很多,还有那些伤员回到城里,他们带回去的痛苦和不幸会感染更多的人,这就是大元帅在我来的时候给我讲的,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元帅高瞻远瞩,大人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孟钰说的这些,罗林路岂会不懂,只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昨晚这边的战场联军没有士兵伤亡,但是城内协助林天的士兵还是死了将近五十人,在一场战争里就这点死亡人数,就算对外说没有伤亡,也不会有人在意。
没有人会在意死亡名单背后冰凉的尸体此生经历了什么。
“你不用拍我马屁。”孟钰有些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刚才林天说徐定国死了,齐川林疯了……”
“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齐川林必须死,不然凌云那边很多人睡不踏实。”
“大人放心,我已命士兵把整个废墟之城包围,保证一只狗都跑不出去。”
“这还不够。”孟钰笑着指了指罗林路:“你啊,还是老样子,总觉得拳头硬就行了。”
“有时候势力并不代表一切。”
“还记得西北军吗,当初那人广纳贤良,手下一帮子弟兄,结果呢,还不是朝蒙恩暮赐死?”
“你要明白,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
“说的再直白点,人的情况和树一样,一棵树它要想长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就愈要向下,向泥土里,向黑暗处,向更深处,汲取比它弱小的树的水份——你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
孟钰说着看向罗林路,推心置腹道:
“我们飞得越高,我们在那些不能飞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听到孟钰的话,罗林路神情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试探着说道:“我这就传令下去,不管是谁杀了齐川林,联军不但会给出奖赏,而且即刻撤兵?”
孟钰神情很是愉悦,他点头:“废墟之城民众的死活没人在意,只要齐川林死了,我才好为你说话。”
“至于齐川林死后咱们怎么做,废墟之城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向军营的方向走去:“我今天回凌云一趟,三天后回来,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站在神庙的面前。”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罗林路抬步跟了上去。
三天?
在他看来杀一个齐川林,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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