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烹羊煮酒,千人饮宴的盛会刚一结束,喝多了的孟义山便亲自率队打劫了大营军需所。
看管粮饷分发的军需官被打得一身是伤,库房的大门给砸坏了不说,连一面山墙都被推倒了,里外一片狼藉。
过冬的军衣是不请自拿,人手一套厚棉的窄袖红战袄穿在身上,这队鹞兵才有了昔日强兵的气势。
乘着酒兴,孟大人连相邻的军械库也不放过,取出了五百把长枪,二百把狭锋军刀,还配了几十副软稍弓。
他将整支军队装备一新,临了却只给军需官留下张收条,说取走的兵刃是训练所需,军衣是鹞兵们应得的,此次是按例补领。
军需官哪里惹得起这位祖宗,眼睁睁看着老孟一纸空文便卷裹了大批军械,心内叫苦不迭。
等到老孟率领人马扬长而去,虎狼过境之后。军需官才战战兢兢地跑去总兵衙门,把这事报了上去。
刘礼正在家中养伤,听到衙门里传报说老孟带人抢了库房,皱起眉头,多半晌也没反应。
老刘根本管不了这事,他自己贪污军饷,激起兵变的事还没搞定呢,更别提去招惹权柄不小的孟义山。
另外从私谊上讲,老孟在鹞兵手里救了他,刘礼还得拜谢人家的救命之恩。总兵大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此事不了了之。
当天晚上,刘礼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坐上马车赶往巡检司去见老孟。
其实在听说要举行军中大比的时候,刘礼就已经坐不住了。虽然是以王府下辖的几个卫所为主,他麾下的人马也得配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中大比需要事前准备,周边府县的卫军都要调动到洛阳,这期间的开销和大军云集之后的几日磨合操演,都要用钱堆出来。
难就难在“没钱”二字,朝廷拨给的军饷本就不足,诸位军头下到百户千户再一挪用,剩下的钱勉为其难应付洛阳城一地都难,支应好几万人的操练跟做梦一样。
要想让这次大比完满成功,必须要搞到一笔银两,必须先把这个缺口补上,给京中诸位大人贡献的部分还没着落呢。
这是一笔巨资,出于仕途考虑,刘总兵只有去求助老孟。
巡检司后院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孟义山正在和严先生一起制订夺旗的战略,鹞兵们都已经回去与家人团聚,二天之后就要回来训练。
孟义山督促严骥务必要在这二天里整理出一个训练方略。
他虽然与吴昶不和,却丝毫也不敢看轻对手,对方可是大明开国就为将的军人世家,战阵练兵之道不是自己这出身草莽的山贼可比。
好在孟义山手下又有将领又有谋士。有严骥和姚文仲相助,这才有信心和实力与吴将军对抗。
严先生身前放着一摞纸,手里正拿着毛笔在那里勾来画去,一边制订着阵势草图,一边不住地摇头。
老孟在一旁看得头痛,有些急切地说道:“先生,这排兵布阵我不明白,看你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地方为难的!”
严先生放下笔,忧虑地说道:“首先仪卫司是一个满编卫所的编制,足有三千之众,在其中选出一千人来与我们作战,那可是精锐。”
“鹞兵也不差啊,个个身经百战。”老孟反驳道:“再说刚在洛阳大营抢了一批军械,装备精良!”
严骥手捋长须,说道:“看起来是不差,可是我们没有对练的人力。人家有的是人手来相互对攻。千人对千人,仿效大比时的情况来作战。这样一来,在练兵上我们就输人一筹。”
老孟皱着眉头,本想说用巡检司的差役来对练,但想了想,根本不可能,差距太大了。达不到势均力敌的效果。
他正在犯愁,有差人进来通报,刘总兵前来拜会。
严骥展颜笑道:“刘礼来得正好,大人如果能说动他调派洛阳军与鹞兵对练,这事就好办了。”
留下严先生在书房筹谋划策,孟义山整肃衣冠去迎接刘礼。
两人在前厅刚一见面,刘总兵就猛然上前把住老孟的手,激动地说道:“前日全赖孟大人搭救,不然刘某性命危矣。”
老孟十分客气的笑道:“即便兄弟不出面周旋,那些乱兵也不敢冒犯刘兄虎威。那敢真杀人呢!”
“没有孟兄,刘某尸骨早寒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次来就是要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老孟心里有些疑惑“老刘怎么这么低眉顺眼的?”他摇起手说道:“这算什么!朋友有事两肋插刀,应该的。”
客套了几句,孟义山把刘礼让进了会客的花厅。落座之后,刘总兵看着窗外,表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孟见状关切的问道:“刘大哥有心事?”。
刘礼面有惭色的说道:“这次兵变之后,刘某心中十分不安,下面的士卒缺吃少穿,实在愧对全军将士。”
孟义山心下虽然想啐他,面子上还得为刘礼遮掩道:“你刚上任使钱的地方多,各处都得打点,还得维持总兵府的排场,为了弄钱,一时有个疏忽也没什么。”
刘礼连连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刘某愧对朝廷的提拔,也无法像将士们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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