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等六郡为恢复中原基本,今当先取六郡,以除心膂之病。李成远遁,然后加兵湖湘,以殄群盗。”帝以谕赵鼎,鼎曰:“知上流利害,无如飞者。”(这边就和最开始读的赵相公的传里呼应起来了,赵玖托着下巴想了下,感觉岳飞和几位但凡还是个阳间人的宰执其实合作得都挺愉快啊?他早年去岳王庙参观的时候还在长廊里看见了什么‘送紫岩张先生北伐’,虽然他当时可完全不认识这什么紫岩张先生是谁,不过这样看来后世某些没有脑子的黑岳飞什么不懂政治,不会搞人际关系完全是扯淡啊?连张德远这种不知兵的,岳飞都团结得挺好嘛(虽然他们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就是了)。而张浚自然不知道官家在心里又怎么cue了一番自己,只觉得刚吃的那颗桑葚酸得有些倒牙,有些不舒服地打了个哆嗦。)遂授黄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飞渡江中流,顾幕属曰:“飞不擒贼,不涉此江。”抵郢州城下,伪将京超号“万人敌”,乘城拒飞。飞鼓众而登,超投崖死(听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哄笑了起来),复郢州,遣张宪、徐庆复随州。飞趣襄阳,李成迎战,左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险阻,骑兵利平旷。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步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皋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成夜遁,复襄阳。刘豫益成兵屯新野,飞与王万夹击之,连破其众。】
【飞奏:“金贼所爱惟子女金帛,志已骄惰;刘豫僣伪,人心终不忘宋。如以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疆,诚易为力。襄阳、随、郢地皆膏腴,苟行营田,其利为厚。臣候粮足,即过江北剿戮敌兵。”时方重深入之举,而营田之议自是兴矣。】
岳飞读到这里也是微微有些愣神,这段再度和李成交战只要把王贵换成田师中再把那个金人猛安加进来,简直就是淄川之战的完美复刻啊?都是双方步骑对冲,没有任何花招,谁把战线抗住就是打出优势进而斜击包抄对方,一举击破。只不过看起来这伪书里好像打得还不够狠,这李成怎么还有心气再跑,还想着要卷土重来啊。
不过想了想也是,自己在京东消灭李成的时候,大宋已经通过尧山大捷打出了心气,国势自然不可同日,李成和刘豫乃至其他诸多逆贼才会被震慑,继而平定得无比迅速啊。
赵玖这回给自己变了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出来,还有羽绒靠枕以及羊绒毯子,整个人埋在这些柔软温暖的织物里。反正嘛,在这个读书会的空间里不管他变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他人第二天也都会忘了,那么自己现在是病人,自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一边这样想着,赵玖还给自己弄了一碗板蓝根小口地喝了起来,同时边上还摆了一瓶川贝枇杷膏,而其他众人见官家变戏法一样搞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又在喝着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一时间除了发愣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位宰执白日轮番入觐可以时常接触到官家还好,但几位驻守地方的帅臣近日来也只是听闻官家病了,暂时不能理事,但究竟病到何等程度却是一概不知,难免有些焦虑,如今在这里见到,倒也算是一种安慰,就算明天回去又忘了,心里也觉得是值得的。
最后还是张浚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官家……这药是白天潘国丈给开的?”他的眼神一直在瞟那个装着川贝枇杷膏的玻璃瓶,这种透度的材质对于这位西府相公来说显然有些超出认知水平了。
“算是吧,”赵玖不以为意地拿汤匙舀了一勺,见张浚的脸上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失笑道,“朕真的只是偶感风寒,小毛病,而治风寒的药让人会觉得有些困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们就当朕之前太累了想偷会儿懒多睡两天歇息歇息也不是不行。”见张浚还是不肯放弃,依旧狐疑地盯着自己手里那可能看起来有些过分奇怪的药,赵玖最终无奈道:“德远是不放心,非要自己来尝一口才行吗?”
“臣没有不信任潘国丈的意思……”张浚叹了口气,“但是抓药煎药总归是精细活,一点分量上的区别都会有所偏差,官家怎么好自己在这里就自作主张凭感觉随便吃着呢?”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这个空间里吃了喝了的东西究竟会不会对真实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
而赵玖才大概算是听懂他的意思,这也怪不得张浚,他哪能理解得了现代社会这种处方药都是批量生产的套路,赵玖闭着眼睛想要袋泡的板蓝根小柴胡还有瓶装的川贝枇杷膏,那自然就错不了,要不是今天答应了杨沂中不再用那些会让人困倦起乏的药徒让人担心,什么日夜百服咛之类乱七八糟的其实也可以安排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来这儿是听岳飞读书的啊,这要是吃了药一会儿打起瞌睡来了岂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所以也就随便吃了点止咳平喘的药意思一下。
但见张浚这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其他几位,不说和他名义上的政敌都省首相赵相公觉得有些怪异,便是刘子羽、林景默这两个木党中坚也觉得张相公这是关心则乱,和杨沂中一样有些昏了头了,曲端虽然在白日名义上也算半个木党成员,但在这神秘空间里一想到张浚在伪书里做的那些事,自然也是有些没好气,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张相公想要当神农替官家尝百草自然是忠心可鉴,但这不是显得我们其他人都是不忠不孝的废物了吗?依下官之见,倒不如在座各位人人都来一碗得了。”
赵玖一时哑然失笑,而边上的吕公相实在听不下去曲端又开始在这里胡言乱语,无奈呵斥道:“曲都统怎么又开始说起这般荒悖之语了……”
“官家如今尚在病中,精力不济,曲都统还是少说两句,不要节外生枝,让官家心烦。”赵相公也是好言提醒道,而曲端只是嗤笑一声,撇了撇嘴。
见众人终于又安静下来,赵玖还是向岳飞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进兵邓州,成与金将刘合孛堇列砦拒飞。飞遣王贵、张宪掩击,贼众大溃,刘合孛堇仅以身免。贼党高仲退保邓城,飞引兵一鼓拔之,擒高仲,复邓州。帝闻之,喜曰:“朕素闻岳飞行军有纪律,未知能破敌如此。”(赵玖又是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又复唐州、信阳军。】
【襄汉平,飞辞制置使,乞委重臣经画荆襄,不许。赵鼎奏:“湖北鄂、岳最为上流要害,乞令飞屯鄂、岳,不惟江西藉其声势,湖、广、江、浙亦获安妥。”乃以随、郢、唐、邓、信阳并为襄阳府路隶飞,飞移屯鄂,授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封武昌县开国子。】
【兀术、刘豫合兵围庐州,帝手札命飞解围,提兵趋庐,伪齐已驱甲骑五千逼城。飞张“岳”字旗与“精忠”旗,金兵一战而溃,庐州平。飞奏:“等六郡人户阙牛、粮,乞量给官钱,免官私逋负,州县官以招集流亡为殿最。”】
【五年,入觐,封母国夫人;授飞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进封武昌郡开国侯;又除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命招捕杨么。飞所部皆西北人,不习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耳。”先遣使招谕之。贼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之敌,万无生理,不如往降。节使诚信,必善遇我。”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顺者。果能立功,封侯岂足道?欲复遣子至湖中,视其可乘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报。】
听到这里诸人多半是在感慨岳节度如何能征善战且这般得人心,只是向来活跃的张浚想到了白日杨沂中的神情举止,渐渐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在白天他断不会有这样的猜测,但到了这神秘空间里,他便不止一次地记得官家对这伪书里的官家向来都是毫不掩饰地表露出鄙夷和厌恶的神色,诚然先前官家自以为聪明地用一套话术把大多数人都糊弄过去了,但张浚忽然意识到,杨沂中之所以来找自己,除了自己是如今官家最信重的宰执、近臣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甚至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原因。
明道宫……
那么关于那次事故,杨沂中手上一定还有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重要线索,所以他才会表现得那般反常和失态。
张浚隐约觉得自己很可能有机会在这个空间里破解出什么东西来,虽然第二天大概率还是无事发生,但他决定还是要尽可能试一试。
【时张浚以都督军事至潭,参政席益与浚语,疑飞玩寇,欲以闻。(“啊?”可怜的张相公刚才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这里又是一愣,而岳飞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惭而止。黄佐袭周伦砦,杀伦,擒其统制陈贵等。飞上其功,迁武经大夫。统制任士安不禀王燮令,军以此无功。飞鞭士安使饵贼,曰:“三日贼不平,斩汝。”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万至矣。”贼见止士安军,并力攻之。飞设伏,士安战急,伏四起击贼,贼走。】
“不是……这也太……”张浚一时又是目瞪口呆,这伪书里为什么还能发生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事情?这听起来很不吉利好吧!
而赵玖见他们二位这般神色古怪,也是全无困倦之意,清醒了起来:“怎么,德远、鹏举,可是有什么不妥?”
“事情是这样的……”张浚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建炎五年初臣曾南下督师与岳节度平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之前在襄阳官署,当时的湖北经略使……也就是现在的刑部马尚书,还有京西转运使席益,确确实实是和我弹劾岳节度有‘玩寇’之嫌,和这伪书中记载几乎分毫不差!”
“喔……”赵玖闻言反而放松下来,不以为意道,“鹏举自是有他的一套主意的,何必这般大惊小怪。”不过他也察觉到张浚似乎也变得有些敏感,对于伪书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与现实中类似的话,会有些本能的排斥。
而岳飞则是坦然以对:“官家,张枢相与席经略其实都没有错,只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更何况如今误会已然解除,钟相之乱早已不复存在。”
【会召浚还防秋,飞袖小图示浚,浚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贼。”浚曰:“何言之易?”飞曰:“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寇则难,飞以水寇攻水寇则易。水战我短彼长,以所短攻所长,所以难。若因敌将用敌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后以王师乘之,八日之内,当俘诸酋。”浚许之。】
【飞遂如鼎州。黄佐招杨钦来降,飞喜曰:“杨钦骁悍,既降,贼腹心溃矣。”表授钦武义大夫,礼遇甚厚,乃复遣归湖中。两日,钦说余端、刘诜等降,飞诡骂钦曰:“贼不尽降,何来也?”杖之,复令入湖。(“怎么还苦肉计都出来了啊……”赵玖也是一时失笑)是夜,掩贼营,降其众数万。么负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辄碎。飞伐君山木为巨筏,塞诸港〈氵義〉,又以腐木乱草浮上流而下,择水浅处,遣善骂者挑之,且行且骂……】
众人皆是忍不住去看曲端,吴玠更是冷哼了一声:“要是曲都统在的话,估计三言两语敌将便按捺不住了,依下官看,当年诸葛武侯便是少了曲都统这般人物辅佐,不然何至于让司马懿坚守闭门不出……”
曲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冷笑道:“那你去问张相公啊,这书里现在都已经是那什么绍兴五年了,拜他所赐我骨头怕是都快化成灰了,便是有心去助岳节度破贼,也没这机会啊。”
张浚本来也在和边上的刘相公、陈相公暗自取笑,这种骂人的活合该丢给曲端去做,却没想到话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轮到自己难堪,一时间却只是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贼怒来追,则草木壅积,舟轮碍不行。飞亟遣兵击之,贼奔港中,为筏所拒。官军乘筏,张牛革以蔽矢石,举巨木撞其舟,尽坏。么投水,牛皋擒斩之。飞入贼垒,余酋惊曰:“何神也!”俱降。飞亲行诸砦慰抚之,纵老弱归田,籍少壮为军,果八日而贼平。浚叹曰:“岳侯神算也。”初,贼恃其险曰:“欲犯我者,除是飞来。”(“噗……”在座诸人尤其是诸位武将皆是忍不住哄笑起来,只能说谐音梗虽然扣钱但的确通俗易懂戳笑点)至是,人以其言为谶。获贼舟千余,鄂渚水军为沿江之冠。诏兼蕲、黄制置使,飞以目疾乞辞军事,不许(赵玖又一次有些愤怒地咳嗽了起来),加检校少保,进封公。还军ez,除荆湖南北、襄阳路招讨使。】
好家伙,这阴间人现在指望着飞哥替他做事就逮着羊毛往死里薅,等到后来又他妈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还能再恶心一点吗?赵玖一边咳嗽着,一边又舀了一勺川贝枇杷膏,然后在心里哀叹潘国丈给的药真是太苦了,这宋朝医学不给力啊,怎么就不能再开发点管用又好吃的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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