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金人再犯京师,诸道不知朝廷动息者三月。冯延绪传诏抚谕,谓车驾出郊定和议,令诸道罢兵。汲谓副总管高公纯曰:“诏书未可遽信。”公纯问故,汲曰:“诏下以去年十二月,邓去京七百里,今始至州何也?安有议和以三月,而敌犹未退乎?此必金人胁朝廷以款勤王之师尔,可速进兵。”公纯难之,汲请自行,公纯不得已俱至南阳,不进,汲独驰数十骑赴都城,二帝已北行,汲素服恸哭。寻代公纯摄帅事,捐金帛飨士,为战守计。诏邓州备巡幸,汲广城池,饰行阙,所以待乘舆之具甚备。就加直龙图阁、知邓州兼京西路安抚使。】
读到这里都还是大家勉强算是真的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众人对内容本身倒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还是不免感慨靖康之惨状,以及乱局之中还有像刘相公这样敢作敢为的能吏总要出来做些事情。
【汲奏:“欲复两河,当先河东,欲复河东,当用陕兵,请先从事河东,以定西河之根本。”于是金人复渡河,谍知邓州为行在所,命其将银朱急攻京西。汲遣副总管侯成林守南阳,金人奄至,杀成林。汲集将吏谓曰:“吾受国恩,恨未得死所,金人来必死,汝有能与吾俱死者乎?”(众人齐齐做肃然之色)皆流涕曰:“惟命。”民有请涉山作砦以避敌者,汲曰:“是弃城矣。然若属俱死无益。”乃下令曰:“城中有材武愿从军者听留,余从便。”得敢死士四百人。又令曰:“凡仕于此,其听送其家,寅出午反,违者从军法。”众皆感服,无一人失期。】
且不提大家怎么感慨刘相公守城的勇气,曲端倒是先听愣住了,这刘相公听起来居然是个知兵的啊?不仅没有盲目追求守军数量,而且还懂得怎么拿捏住军心,凝聚力量,这手段,做个宰执的确不亏啊?
他的眼神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在张浚的脸上转了转,在心中开始暗自盘算,如今的官家是断不可能议和的,所以张相公就算信念坚定为人叹服,似乎现在也不需要扯他来做这面主战派的旗帜?那他这个枢密使当得……
【及南阳陷,命将戚鼎将兵三千逆战,及命靳仪与赵宗印分西、南门犄之。汲自以牙兵四百登陴望,见宗印从间道遁,即自至鼎军中,麾其众阵以待,敌至皆死斗,敌却。俄而仪败,金人攻之益急,矢下如雨,军中请汲去,汲不许,曰:“使敌知安抚使在此为国家致死。”敌大至,汲死之。事闻,赠太中大夫,谥忠介。】
“我读完了。”刘相公面无表情地将书卷合上,“这回这本伪书倒是一点也没写错,如果南阳沦陷了,本相的确只会死在城里与南阳共存亡。”
只是其人复而想起了当日官家在南阳与他又是握手又是推心置腹的言语,一时忽又有些心意难平,乃至当场泪流满面:“而今忝列中枢,做得一个都省副相,也是全赖官家和诸位文臣武将功劳,若非有你们勠力同心,我刘某人便只能如这伪书中一般以身殉国了。”
赵玖在屏风后面一时有些心虚,他当日与这位留守南阳的京西转运使握手其实纯属一时兴起,全然没有他们脑补的什么效仿光武之类的说法,他当初在斤沟镇对韩世忠还不是手也握了甚至玉带也给了?
只是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去了南阳,那这位刘相公是真要做烈士了?他一时有些恍惚,听了先前那么多人的故事,他意识到有些人其实无论有没有自己的出现,都注定是做出了一番事业的,如韩世忠、岳飞乃至赵鼎、张浚这些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但还有更多的人,如李彦仙、曲端还有刚才的刘汲,他们原本早早便崩碎于历史的长河中,即便有幸被记载下来也不过寥寥数笔,而自己的出现,不仅挽救了他们早逝的生命,更是给他们,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条新的路。
他这个穿越者恰如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却让时光与历史之河激起了沸腾的浪花,继而重又导向了一条未知,却至少比原本要光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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