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家人面面相觑半晌,彼此心知肚明对方是来干嘛的。
到底阮母道行深,面对着前亲家也能笑脸迎人,“哎呦,亲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田老太却不找旁人,眼神瞅准阮柔,“贞娘,我带五丫来看看你。”
好歹还要脸,知道借孙女的名义,阮大嫂心中嘀咕,依旧不愿意放弃。
“亲家婶子,您坐会儿,说说话。”说着端过来几个凳子。
“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儿呢,我们看一眼就走。”
说是看一眼就走,可看其身上拎着的一个小包裹,阮柔明白,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的意思,田家还真是将算盘打的清清楚楚。
她干脆不拖延,直接拿出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小银锭子,如这般的银锭,放的时间长就会微微有些发黑。
田老太利索接过,另一只牵着五丫的手立马松开。
五丫得了自由,立即飞奔扑过来,嘴里可怜巴巴喊着“娘亲”。
阮柔揽过人,将五丫护在怀里,看着田老太已经将银子揣进怀里。
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阮母开口了,“亲家,您这事是不是办的不大地道,说破天,也没有前儿媳再嫁,聘礼给前夫家的道理啊。”
田老太手下动作丝毫不慢,,塞进怀里这才抬头回应,“说的哪里话,这钱可不是我要,而是留给您家小外孙,小六的,贞娘,你说是不是?”
阮柔迟疑着看看她,再看看阮母和阮大嫂,做出一副摇摆不定的姿态。
阮大嫂见正主指望不上,遂干脆自己出头,“这银子就在这儿,我们阮家也不贪图,您说留给小六这孩子,我们也没意见,可这空口无凭,您总得有点依据不是。”
“你们要什么依据,我还能亏待了我亲孙子,你们就放心吧。”说完,使了个眼色给田大嫂,示意她跟着自己一块离开。
只是,阮大嫂先一步拦住了门,“慢着,你们不心虚你们跑什么,要想拿着银子也行,立一个字据再走。”
“立什么字据,我说话还能骗你们不成,家里还有事要忙呢,你让一让,我们就先走了。”
显然,事前田家并没有想到会被人堵在家中的情况,否则怎么也要叫上一个儿子,此时也好将门闯开。
进进不得,离离不开,田母也有些恼了,“贞娘,你到底怎么说?”
阮柔讷讷开口,“娘,若是你心里不虚,就立了字据吧,爹娘嫂子他们也是为了我好,知道我放心不下小六。”
她一开口,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田母无奈只得应了。
不一会,阮大嫂去请了村中一个会写字的来。
周边几个村子都没一个正经的读书人,这人也不过略读了几年数,识得些常见字,平日里也会帮村中人立些契书,看看地契等真伪的,待写了三份,阮大嫂分了半块糖,也就将人打发了。
几人纷纷按下手印,最后契书阮家一份、田家一份、阮柔自己手持一份,田母与田大嫂方才得以离开。
出了门,终于踏上归家的路,尽管拿到钱,可田母依旧满心不自在,只觉得被人要挟了。
田大嫂却没当回事,只开口劝说,“娘,您想开了,不就按个手印。贞娘她恐怕没多长时间,让她心安也好,等她去了,阮家哪里又会为了个外孙跟咱们闹腾。”
田母一听也是,心情舒畅不少,背着无人处,再次咬了银锭一口,这才满意而归。
且不说两人回去田家后,田家众人是如何高兴,且说阮家这边,闹了一场,除去一纸无用的契书外,什么也没得到,平白生了一肚子闷气。
回头看见这些聘礼,阮大嫂二话没说,将东西全搬进阮母的房间,只留了一尺布。
阮柔拿过布料,并不是一般婚事用的大红色,而是日常的鸦青色,适合平常穿戴,刚好够她一身衣服的布料。
她也不抱怨,收好契书,拿上布料,便牵着五丫回去房间。
满打满算,她在阮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能少生事端就少生事端。
进了屋,方才一直没干吭声的五丫这才开口,“娘,爷奶是不要我了吗?”
“没有,只是娘想让你陪着,你以后一直跟着娘,高兴嘛?”
“高兴。”五丫小小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可是,娘,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对,咱们在这里只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咱们就搬去新家。”
“新家在哪儿啊?”
“新家在镇上,五丫,你小时候娘带你去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镇上有香香的肉包子,还有糖葫芦。”边说边舔了舔嘴唇。
“对,镇上有很多好吃的,等搬去镇上,娘一定想办法让五丫多多吃上。”
五丫闻言,却并不表现的如何高兴,反而满是担忧,“娘,我可以不吃好吃的,只要你好好的。”
阮柔安慰,“嗯,娘和五丫都会好好的。来,五丫,娘教你做针线,等以后有了布料,五丫就可以给自己做新衣服了。”
五丫打小就没穿过新衣服,作为家中姑娘排行中的老五,一直穿的姐姐们剩下来的,如今这件也是,袖子其实都有些小了,等到冬日更为难捱。
她打开田家给五丫送来的行李,顿时气笑了。
总共就几件旧衣服,还都是破破烂烂那种,略微好点的都没带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索性也懒得计较,她收拾好,暂时还得穿一阵呢。
可能是看在她即将再次出嫁的份上,也可能是看在几包点心和肉条的份上,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安生过去,再没人找不自在,田家人更是跟彻底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
而此时的田家,却并无阮家那般平静。
田小六觉得奇怪,他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五丫和娘亲了。
虽然他平常不怎么跟人相处,可少了人他还是能察觉出来。
几日过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爷奶,娘和五丫去哪里了呀?”
他以为会得到出去玩或者回阿婆家的恢复,却不料,田四嫂直接来了一句,“你娘回去嫁人了,哦,带着五丫一起。”
小六顿时愣在当场,好半天没有回应过来。
“什么,嫁人?”他奇怪问,“不是说小田村的女人不二嫁的吗?”
再说就要说到十两银子头上,田四嫂不吭声,田老头田老太还有田大嫂等俱是不言语。
小六没得到答案,只得跟自己生闷气,待吃过晚饭,他悄悄找到二婶询问。
田二嫂只是怜惜看着他,“小六,你年纪不小,以后也该懂事了,你娘她也是没办法,她生病了,可能没多长时间,你不要怪她。”
“那五丫呢?”他跟五丫更熟悉些,而且五丫平时也蛮照顾他,在山上采到了野果子,或者他在外面摔了把衣服弄脏了,五丫都会嘘寒问暖。
“五丫你娘一起带走了,以后你长大了,记得去看看她,好给她撑腰,知道吗?”
不知为何,小六觉得二婶此刻的眼神很是复杂,复杂到让他觉得满心的不舒坦,仿佛自己是一个小可怜虫般。
我以后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了,他在心里默默想。
再无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他一溜烟跑远,跟隔壁的小伙伴玩在了一起。
嬉嬉笑笑又是一天,可等夜晚,跟堂兄弟们躺在一张床上,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这件事,翻来覆去,听得他们打呼的声音愈加烦躁。
他悄悄起身,趁着月色,来到娘亲的屋子。
“吱呀”,老旧的门扉在夜晚发出不小的动静,他唬了一跳,四处张望,见没人才敢进去。
意料之内,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空荡荡的,只余一床破旧的被子,柜子少了两个,角落的箱笼更是不见。
他想,娘亲和五丫是真的走了,不要他了。
可转念,想起二婶的话,他是不上心,可也不是傻子,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再结合前阵子看病的事情,顿时全部明白。
不是她们不是他,而是田家不要她们了。
可我还在这呢。
霎时间,小六又是迷茫不安,又是愤懑不平,可最终,全都化为一摊死水。
从黑夜待到白天,早上,公鸡刚打过一遍鸣,他原样出来,假装无事发生般,躺在了小床上属于自己的冰冷位置。
一切到底不一样了。
阮柔手中衣服做好,婚期也如约而至。
柳湛青打头,雇了一辆牛车,牛头上系着朵大红花,并没有太多吹吹打打,阮柔抱着五丫上了牛车,再带上两人为数不多的行李,就此离开阮家,前往全新的一个地方。
柳家,柳三婶正和族里妯娌姐妹们一起帮忙,阮家不办酒席,柳家这边却是正经请了两桌,大多是柳氏族人以及附近的邻里邻居。
镇上与村中距离不远,牛车大概只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柳家。
作为新嫁娘,阮柔带着五丫去了新房,可见新房应当是整治过一番,墙面地上崭新,家具摆设俱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不爽利。
也没人来闹洞房,阮柔将桌上糕点与五丫分吃了,便安静坐在床上等待。
也不知过去多久,五丫已经缩在床脚睡着,门终于被推开。
照例是高媒人带着新郎进来,只是这么婚事到底与常人不同,高媒人并没说些什么喜庆话,只言辞恳切的让两人好生过日子,便离开了。
至此,她的心愿已经了结,看着这样一个人走出不同的路,就仿佛看着曾经的女儿脱离曾经困住她的所在。
柳湛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饿了吗。”
“没有,我吃了糕点。”
他再转头去看,果见一桌子糕点已只剩下半盘子。
“你洗洗早点睡吧,今晚我去隔壁房间睡。”
“嗯。”阮柔并没挽留,先前两人只是合适搭伙过日子,可夫妻这种关系,还得看后面相处。
柳家小院,客人早已不在,阮柔自己出来,打了一盆水,给五丫和自己擦洗过,躺在床上,上下据是柔软的被子,带着阳光的味道,香喷喷,母女俩睡得香甜。
翌日,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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