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嗯?”夏星眠小心地爬上床。
陶野俯身过来,接住她,扶住她的胳膊。
年轻女孩的皮肤细嫩又软,指尖在上面陷下去,像蓄雪的冰洼。
陶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疼不疼?”
夏星眠红着脸在自己那边睡下了,盖住被子,半张脸都埋进被子沿里,闷闷地答:“不疼。”
陶野不说话了,也盖好被子转过去,和夏星眠背对背。离得很远。
那种事进行时,她们可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什么都可以拿来交缠。可那种事结束后,她们也可以客气成世界上最陌生的普通朋友,睡觉时甚至都不会面对面。
夏星眠有点失落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陶野。
“姐姐,”她试探着问,“明天……是我爸爸的祭日,你要是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南山墓园么?”
陶野的背影轻声说:“那是你的父亲,我去做什么呢。”
夏星眠挣扎道:“就作为我的朋友,陪陪我也不可以吗?”
陶野像是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温柔:“想要朋友陪的话,就找个同学陪你去吧。”
……她还以为她们至少是朋友。原来,她们连朋友都不算。
夏星眠心想:也是,以陶野的年纪和阅历,又怎么会把她这个小孩当朋友。
本来今晚很开心的,结果一下子又郁闷了。
夏星眠裹紧被子,使劲闭上眼,开始努力开导自己。
起码……她已经认识了她。
起码她们都有“被陆秋蕊桎梏”的这层阴霾,总要比其他陌生人多一份羁绊。
起码陶野收留她进家里了,还天天做饭给她吃。
起码……
起码陶野肯睡她,不睡别人!
……这算未来可期吗?
唉。
不懂。
第二天是个礼拜六。
一大早,夏星眠就穿上厚羽绒衣打着伞站到公交站牌下,等去往南山区的车。
公交停停走走,到山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墓园在山腰,爬上去又得半个小时。
墓园很冷清,这一天祭拜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夏星眠虽然戴着手套,但拎着水果的手还是冻得没了知觉。路面雪混着冰,靴子也保不了暖,四肢没哪处是利索的。
偏偏昨晚又做了人生中头一回躺0,走路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走近夏英博的墓时,夏星眠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秋蕊。
夏星眠眼睛瞬时睁大,紧紧盯着她。
陆秋蕊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夏英博墓碑前,除了伞之外什么都没拿,面无表情,单手背在腰后握成了拳。伞上压着一层雪,看起来积得有一会儿了。
片刻后,陆秋蕊抬起头看过来,并不怎么意外的样子。
“来都来了,就过来吧。”
她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喜怒。
夏星眠心里咯噔一下。
但她也别无选择,只得走了过去。
好一阵沉默。
夏星眠先开了口,轻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特别恨我爸么?”
良久,陆秋蕊才答:“我父亲也葬在这里。”
夏星眠只知道陆秋蕊和她家有仇,至于到底是什么宿仇,陆秋蕊从来不说。难得的,她主动提起她父亲。
这时候的陆秋蕊看起来也比往常少了许多锐利,那双眼睛有些失焦,像浸在了回忆里。
夏星眠濡了濡嘴唇,说:“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陆秋蕊轻笑一声,“过去?过不去的。如果你是我,你就会明白,有些执念已经成活下去的支柱了。就算知道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也没法变道的。”
夏星眠:“……你不止是在为难我,你在为难你自己。”
陆秋蕊没有继续和她沿这个话题说下去。
半晌,陆秋蕊收回目光,看向夏星眠,“最近钱够花么?”她问。
夏星眠淡淡地说:“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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