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了一番。因为常下腐雨,房屋容易老化。不过去年才评过一次,倒也不怎么费事。
花草树木则由她带着姑娘们亲自修剪。由于是冬天,将枯萎难看的草木都拔掉,从集市上买了些长青的回来重新种。杯盘碗碟若有缺口的都贱卖给农家,再置备几套新的。
这些其实都好说,真正决定级别的还是歌舞。幺幺和她的几个伴舞虽然去年表现不错,可客人们的口味年年新。据说今年的行情从夏天开始,就已经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参赛者们每天从午饭后就开始排练,又唱又跳的,以至于小川那雷打不动的午觉都睡不好了。魅羽通常会在这时背他出门,步行去城中心热闹的街市上逛逛。
城中心的歌舞坊都是三级或以上的。魅羽自是没机会入内,但她也有办法探知一二。在大门口给小川买个糖人——虽然他还不能吃,但喜欢拿着看。然后站在那里,目光低垂,身子微微摇晃着。看似在哄小孩,实则是在施展探视术,神识已经进了里面的院子。
不料离评级还有七八天的时候,魅羽某个下午背着小川回到长云坊,还没进大门就听到茉姨在里面呼天抢地。
怎么,这是被强盗打劫了吗?魅羽疑惑地走进去,见小路旁新种的花草有不少被踩烂的。一个大金鱼缸被砸碎了。
循着哭声入了正厅,见坊里的姑娘基本都在,不过独独少了那几个要参加评级的。茉姨坐在她的太师椅里,手拿丝巾哭成了泪人。一旁站着几个老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着。
“话说咱们长云坊也没得罪那些夭兹人啊,”茉姨原本就乌青的眼窝哭得没法看了。“怎么不去祸害别人,非来我们这里抓人?还偏偏把我的心肝儿幺幺给捉去了。还有几天就评级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那说明咱们长云坊出名呗,”管账的罗姨说道,“连夭兹人都听说了。把幺幺她们捉去自然是让她们给那些巨人们跳舞去了,不用担心。至于评级,就算评不上也无非是今年少挣点儿,明年再想办法就是。”
“评级的事交给我,”魅羽说着,从背上把小川解下来,抱在怀里。“小川饿了没?”
茉姨一听,倏地站了起来。“昭娥你能上?那太好了。都需要些啥?要多少人排练?”
“排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魅羽冲她说,“我需要的是……”
说着,环顾在场的众人。“以后上午都别睡懒觉或者瞎晃晃了。想活命的,和我学点儿格斗术。”
众人没料到她会说这个,面面相觑。
“不指望你们能打得过夭兹人,”魅羽又说,“不过你会的把式越多,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夭兹人的基地我去过,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说到这里,想起去夭兹人基地救人的泥天军。不知他们在新统领张羿的带领下,过得还好吗?她突然特别想他们。活着的,还有死了的。
“当然万一不幸被捉去了,也不要丢掉求生的意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
这话是对长云坊的姐妹们说的,同时也是对泥天军里的伙伴们说的。
魅羽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就提着摇篮,挨个儿房门去敲。把众姐妹连同茉姨都叫起床,到后院站好。搞得怨声载道。
望着站在面前这些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哈气连天的女人,魅羽琢磨着,得先露上两手,才能让人把她当回事儿。
眼角瞥见泥瓦匠师傅正在院子一角干活。师傅刚拿笔在一条大圆木周身画了个圈,转身去取锯子。魅羽三两步跃过去,气凝于右掌。一掌劈下去,圆木齐刷刷地在画线处折断。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一人一句道:“哎呦妈呀,这得练多少年?”“这要都学成这样,茉姨,咱们转为开武馆办镖局吧。”
无论多么参差不齐,总之在夭兹人的阴影下,大家还是听话地每日上午和魅羽学几下拳脚。魅羽的策略是可劲儿地夸茉姨,说她双拳虎虎生风啦,身形矫健如飞啦。茉姨这一来劲儿,自然会督促众女子一同来练,不得偷懒。
姑且不说防身,众人被魅羽这么一折腾,精气神反正是被提起来了。原先就是混日子、得过且过、今天不想明天的事。干劲儿上来后,除了拳脚,很多人多年未碰过的兴趣爱好也开始萌芽。
一闲下来,有纳绣鞋的,有编竹篮的,连厨房里的伙食都比原先花样多了。小川则整天收到各种礼物,幸运结、布人偶、小巧玲珑的婴儿袜……
到了评级这天,茉姨让专职化妆的秋姨尽可能把魅羽打扮得花枝招展。皮肤护养了这些日子,已有了明显的起色,但细看还是挺吓人。秋姨便给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和胭脂。魅羽也没意见,任由她捣鼓。
之后魅羽一身紧身红裙,头上云鬓高耸,用摇篮提着小川,进了给她预备的马车。一路驶到城南一间占地面积颇广的歌舞坊。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穿梭其间的有官兵、担任评审或者看客的乡绅、各大歌舞坊里来的艳妆参试姑娘和随行的老妈子们。
“姑娘,到了,”秋姨在车外叫道。“茉姨已经在等着了。”
之前茉姨为了打探情况,已提前赶到会场。魅羽却没着急下车。她拿出一面铜镜,先是用手帕将鲜红的胭脂从嘴唇上抹去。又取出这些天来她自己偷偷置备的蓝色胭脂,涂到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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