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道:“以前我对妃嫔们不够关心,她们自然也不和我亲近,就像我和皇上一样。现在我既然知道错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她们了。”
不为道:“她们怎么能和皇上比?”
“怎么比不得?”赵学尔道:“我对皇上能够知错就改,难道对妃嫔们就不能了?”
“可是……”不为不想赵学尔这样,又想不出来反驳的理由,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不能比。”
赵学尔明白不为舍不得她受委屈,可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委屈不委屈,尤其是家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总得有人退步,才能家和万事兴。但是这些话她就算说了,想必现在的不为也不能接受,便只道:“你刚才还说梅御女捧高踩低,那这会儿区别对待的又是谁?”
不为说不过赵学尔,反倒觉得自己小心眼儿,羞赧地跑了出去,“我去叫管事们进来。”刚出去没多久,又进来道:“国公夫人来了。”
“昨天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快请进来。”赵学尔稍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她还沉浸在昨日的喜悦之中,以为沈方人太过想念她才会如此频繁入宫,便让如鱼去和管事们议事,自己则陪沈方人多说说话,以慰慈母之心。
不为亲自去请,然而去时还一脸欢喜,回来的时候却是二脸慌乱。
“学时被人抓走了。”沈方人一进门便道。
赵学尔惊道:“出了什么事?”
沈方人急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一大早京兆尹亲自上门,说学时杀了人,把人给拷走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赵学尔道:“哥哥虽然不上进,但性子良善,怎么会杀人?”
沈方人道:“我们也不相信学时会杀人,但若非证据确凿,他们怎敢强行抓走学时?”
赵学时虽然无官无品,也没什么能耐,但他是国公府的公子,又是当今皇后的哥哥,若是没有调查清楚,想必京兆尹也不敢轻易抓人。
赵学尔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心下顿觉不好,但还是按耐着情绪问道:“那哥哥怎么说?”
沈方人道:“学时什么都没说,我们问他,他也说不知道,只说他没有杀人,然后就被带走了。”
尽管赵学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赵学时说他没有做过,她便安心了许多,想了一会儿,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即刻派人去京兆府问明详情,如果哥哥是被冤枉的,我便让他们立即放人。”
沈方人道:“可是,如果学时真的杀人了,那怎么办?”
赵学尔道:“那就弄清楚缘由,哥哥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沈方人道:“如果查到最后是学时的错呢?”
如果是赵学时的错,如果赵学时真的杀了人,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赵学尔不想去想这样的问题,可她却不能不想,“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沈方人自从听说赵学时杀了人,便心慌不能自持,连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发飘。此时得了赵学尔的回答,浑身颤抖的肌骨却忽然全都安静了下来,她垂眸想了很久,最终平静地看着赵学尔道:“我厌恶孙媚,所以一直也不喜欢学时。可他毕竟是你父亲的儿子,是你和学玉的哥哥。”
赵同还在家里等着,沈方人着急回去,赵学尔让不为跑一趟京兆府,顺道送走沈方人出宫。
不为脚程快,不多时便带回了消息:“……田老三要价五百两,大公子只肯出五十两,两人价格没有谈拢,大公子把田老三打了一顿,强行用五十两买走了珍珠。两个商贩看见大公子把田老三打得当场吐血,给田老三治过伤的大夫证明他当时受的伤很严重,所以京兆尹认定田老三的死和大公子脱不了关系。京兆尹还说大公子送给皇后的那颗珍珠是重要证物,希望皇后能够把它交给京兆府保管。”
既有人证,而物证就在赵学尔的手中,那颗人人称赞的珍珠,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相信。
短暂的沉寂之后,刚听完管事们议事回来的如鱼顾不得身份骂起来:“本以为大公子只是好吃懒做,会耍些小聪明,又爱慕虚荣些,却不想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他既不顾惜人命,就让他一命偿一命好了,也省得连累了皇后的名声。”
不必特意去打听,她已经能够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人会说些什么。赵学尔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可旁人只知道赵学时把珍珠送给了赵学尔,只会说赵学尔纵容赵学时行凶作恶,不会有人管赵学尔是不是被蒙在鼓里,也不会有人体谅赵学尔的委屈和为难。
不为也想骂赵学时几句,但她见赵学尔难过的模样,不忍心再火上浇油,便安慰道:“但是大公子说他没有杀人,或许他是被冤枉的也不一定。”
如鱼道:“他是没有杀人,却将田老三打成伤重,田老三因伤而死,这与他杀了田老三又有什么分别?”
不为道:“可是我明明记得昨天大公子说,珍珠是田老三作价五十两卖给他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说明打人夺宝的事情是假的。”
如鱼道:“难道他敢说那珍珠是他强抢来送给皇后的?”
不为道:“皇后常说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我们现在只听了京兆尹的一面之词,应该再听听大公子的话,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如鱼道:“说出真相就要给田老三偿命,难道他会自寻死路吗?”
不为说一句,如鱼就回一句,仿佛赵学时已经被判了死刑。
不为看着赵学尔的脸色越发沉重,不停地向如鱼使眼色,如鱼不为所动,不为把如鱼拽到一旁,急切道:“你平日里最聪明不过,这会儿怎么忘了,大公子再怎么样也是皇后的兄长,你总说死死死的,不是让皇后伤心吗?”
如鱼回头看了赵学尔一眼,她如何不知道赵学尔伤心难过,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得不提醒道:“就是有他这样的兄长,皇后才会蒙羞。如果他真心把皇后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又怎么会拿抢来的脏物送给皇后,他这样做究竟将皇后置于何地?京兆尹主管京都治安,虽只是一地之长,却能直达天听。皇后和皇上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如果让皇上知道皇后插手这件事情,不知道又会怎样误会皇后。”
这些日子以来,李复书对赵学尔虽然不似以往冷淡,但也没有多亲近,赵学尔待李复书虽然周到,却毫无热情。两人看似和睦,却根本不像夫妻,倒像对待宾客一般。本就不牢固的关系,若再搅进是非之中,只怕不堪一击。
不为本就是为了赵学尔才会替赵学时说话,此时听明白了如鱼的解释,立马倒戈相向,劝赵学尔道:“听说京兆尹向来公平公正,风评极好,肯定不会冤枉了大公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去处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赵学尔才对沈方人说过的话,未免赵学尔受到伤害,向来单纯的不为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
如鱼也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然十分明了,就算您过问也改变不了结果,反倒又惹皇上疑心。大公子自己犯的错,无论生死总归都是他该受的,皇后向来深明大义,千万不能一时心软。”
不为和如鱼争执时,赵学尔心乱如麻,当两人意见一致时,赵学尔却更加心烦气躁。
“他毕竟是你父亲的儿子,是你和学玉的哥哥。”沈方人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
小时候的赵学时和赵学尔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长大后的赵学时整日东游西荡,四处惹闲,毫无进取之心,还总想走捷径。
可饶是他怎样不堪,也会说:“我一定打理好家业,让你和弟弟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我也算是没有给你们拖后腿了。”
想起过往种种,赵学尔没少生气,更有无数感动,她走到门边,看着承州的方向,怀念地道:“哥哥虽然好吃懒做,却总是会把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他喜欢耍小聪明,对待家人却从来至诚至性;他爱慕虚荣,却总是以我们的荣誉为荣。我知道他的名声不好,可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妄言吹嘘,却从来不会骗父亲,不会骗我。”眷念地收回目光,转头对如鱼和不为道:“我现在就去牢里,当面问哥哥,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如鱼和不为再不喜欢赵学时,也必须承认赵学尔说的都是真的。
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对于赵学尔来说,他的确是个好哥哥。
她们知道,即使她们是赵学尔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阻止赵学尔和赵学时之间的血缘亲情。
可是……
“就算大公子愿意告诉您真相,一旦证实他杀人夺宝,那时您又该如何呢?”如鱼问了和沈方人同样的话。
赵学尔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是哥哥的错,我不会偏袒他,但只要是哥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断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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