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从前考试时的状态。
荒野小路委实难行,但经过夜里车马驿修整一晚后,第二日牛车没走出多远就上了官道,路便好走许多,不到晌午,远处的宁朔城已隐隐约约透出凝固苍冷的面目,犹如平原上探出头的巨人,瞭望道路上徐徐前行的旅人。
宁朔城是整个朔州三郡的唯一城池,也是朔州州府所在。
当年太【】祖武皇帝平定北方后于返雁山眺望山脚平原,与将士感慨朔州一定自此北地安宁,群臣高呼万岁,太【】祖命人于此平原上筑城为治所,赐名宁朔以示开疆武功。
经过百年风霜,如今宁朔城高大的夯土城墙围拢荒僻州郡少有的人烟相集,岩砖垒砌的女墙和城堞之间站着持槊竖戟的军士,城门前有护城河和土堤环绕,堤上遍种白桦、鱼鳞杉与桤木,这些都是笔直高大的树木,几乎堪比城墙高。因是军事要冲垒城,宁朔城设了护军一队十人各列城门与桥道两侧,检查穿过城门的车马与行人。
到城下关前,卓衍招呼卓思衡下车。
就算是前世,卓思衡也只是个十九岁少年,虽然阅历与世故随着重新投胎经历丰富后再一次加强,但心性里始终有股朝气在,再加上从来都是好奇心极强的毛病,于是来此处后第一次见到繁华市镇,他便有些按捺不住的欢欣雀跃,跳下车时,目光还逗留在城垣与碧空之际,心旷神怡写满少年青春的面庞。
少见儿子有这样神色,卓衍也颇为愉悦,在兴头上讲了些宁朔城的历史与典故,卓思衡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了,二人也过了检查关卡入了城。
卓思衡只觉处处都是宽阔道路和热闹店铺,繁华非凡,此时却听父亲低声道:“帝京恢弘繁华,盛此万倍。”
老迈的声音里满是愁涩和感慨。
卓思衡想安慰父亲,又想自己若是考得好了带全家回去帝京,父亲才真正能够欣慰释然,否则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处。想到这一节,他便又回忆起离开劳役营时于雪中见到的那个瘦弱少年高永清,不知他在青州学业如何?是否还记得两人临别时共携老父回京的约定?
州府衙门的学事司每年这几日都因繁忙不得不另辟僚属专办科试手续,卓衍和卓思衡到时,朔州的学事司却门可罗雀,甚至无需排队。卓衍交上里正盖过印鉴的家状和保单,经核验后再由卓思衡自己签下保书,三张证纸再由打瞌睡的老学录盖好公印便完成了。
“不用核对户籍的吗?”卓思衡之前以为会很复杂,谁知竟然手续如此简单。
卓衍笑了笑道:“考过了才要送去核对,之后再给你发签票,作为参加解试的凭证,那时你的担保就不是地方的官吏,而是州府里有功名的举人……不过朔州恐怕没有,那便是本州命官一员保识,州府验明,再令学事司收试留档。科试这等小考试不必先查先验,太过繁琐了。”
卓思衡点点头,心想这才像是正经考试的人员核对行政流程。
“只是那时再考,就要去……”
卓思衡边听边跟着卓衍走到学事司司院门口,忽见刚才还瞌睡连天半死不活的老学录仿佛医学奇迹猛地跳起,连跑带颠出了堂,先他们一步蹿出门去,打断了卓衍的话。
身子骨挺好的啊……看来朔州虽然气候不怎么养生,但活少业务清闲,很适合老人家就职。
“周通判,您怎么亲自来了……”老学录颤颤巍巍朝门外一顶刚停下还没出人的官轿行礼,话音落后,内里才走出个中年官员,身着大袖官袍,颇为爽朗随和笑道:“张学录办差辛苦,我带犬子来纳科试凭证,有劳有劳。”
听对话,来人估计就是朔州通判了。
“爹,通判大概是正六品,像这种品级的官宦子弟不是可以入州学无需科试么?怎么还来应科试?”卓思衡不解低声问道,谁知许久父亲都没回答自己,他收回目光去看卓衍,却见他已是愣在原地。
此时,一个十岁左右穿着考究的小男孩从后一个轿子上下来,被唤作周通判的官员招呼他近前跟张学录行了礼,张学录连忙道:“周公子若想试一试伸手,便是差人知会一声递来家状保单即可,又岂敢劳大人亲自跑一趟……”
卓思衡懂了,大概周通判是想让孩子练练手体验一下考场氛围,所以即便拿了资格,也还是来试试。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他欲再问父亲,却见其仍是望向门口,一动不动。
周通判已走了进来,也看到卓衍与卓思衡。
他猛然站住了。
卓思衡见父亲与周通判对视,一个是面色漠然,一个是面色苍白,都是不大好看的神情,便知两人定然认识,却也不像曾经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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