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受众口诛伐,我只要去承认一个早该承认的错误,去接受一份早应接受的谴责,你为我深情无悔,我无以为偿,唯有不顾一切去求取此生幸福,不是我的幸福,也不是你的幸福,而是,我们的幸福。
院门虚掩,幽庭寂寂。
“师娘。”
柳轻扬声唤着,叩门而入——十几年的师徒情分,早都辍去了诸多虚礼,所以,他未等相请便已进院。
“这里呢,进来吧。”
谭师娘在堂屋应道。
柳轻努力镇定心绪走进堂屋。
谭师娘坐在桌边笑吟吟地道:“你来了。”
“给师娘请安。”
柳轻进门上前恭敬揖礼。
谭师娘笑道:“客气什么,坐下说话。”
柳轻并未就坐,谨身而立,垂眸笑问道:“师父和绯儿不在家吗?”
谭师娘笑叹道:“嗐!别提那丫头,元宵去镇上看完灯会心就野了,怎么都不肯回岛,非要出去踏青,我嫌累得慌,就先回来了,让你师父陪着她四处疯去。”
“原来是这样……”
柳轻应着声,犹豫了一下,忽然撩袍跪地。
“哎,这是做什么?!”
谭师娘忙起身扶道:“快起来。”
柳轻跪着不起,满是哀恳地抬首道:“轻儿有句万死之言,求师娘宽赦。”
“这大年下的,可不许说什么死活的!”谭师娘满是慈爱地扶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师娘……”
柳轻喉头一哽,后面的话竟无力出口,只是仍固执地不肯起身。
谭师娘自然拗不过他,只得柔声道:“正好他们父女不在,师娘也有话要对你说,你且先起来,听我说完再跪也不迟。”
柳轻心绪纷乱起伏,又不好抢长辈的话头,一时也只得站起身来低声道:“请师娘训诲。”
谭师娘见他起身,倒不急着开口了,转身坐回凳上,自怀中抽出一张鲜红的帖子放到桌上,道:“这个,你拿回去吧。”
柳轻触目之下身子一震:那赫然便是自己亲手所书的庚帖!
他诧然转眸相望,但见谭师娘轻叹一声道:“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绯儿的婚事,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本该早与你说,奈何,你师父冥顽不灵,一意孤行,如今他总算是开了窍,我赶回岛上,也是为了将这庚帖尽快退还,你既然来了,倒省得我再跑一趟。”
“师娘……”
柳轻哑声低唤,望着桌上那册鲜红,不知是喜还是愧,竟未敢伸手去拿。
谭师娘语声幽沉地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一心疼爱绯儿,从小对她宠爱照顾,可是绯儿要嫁的是一个丈夫,而不该是一位兄长,兄妹之情终究无法替代夫妻之爱。”
她幽幽长叹一声道:“我是她的娘亲,同时也是一个妻子、一个女人,我知道什么样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幸福美满,她现在还不懂男欢女爱,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情为何物,我不希望她重蹈覆辙,更不希望她有朝一日怨恨我这个娘亲误了她的终身幸福。”
“师娘!”
柳轻再也控制不住,跪叩在地,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险些误了绯儿……”
“孩子,”谭师娘起身扶住他柔声道,“你师父的心里是一样疼着你们两个的,只是,情之一字,他从未懂过,难免偏颇悖谬,你不要怨他。”
“师娘言重了!”
柳轻哑声垂泪道:“是师父和师娘恩重如山,包涵轻儿的荒唐之举。”
谭师娘疼爱地一笑,将庚帖塞到他手中,扶他起身道:“去吧,去找回属于你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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