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色的丝带,如斑斓多彩的小瀑布般在风中缤纷飘动。
曲晨走上前去问道:“这丝带怎么卖?”
货郎瞟了他一眼答道:“一文钱两根。”
曲晨探手抓起一把丝带,不觉皱眉——他从不曾在这些女儿家的物什上留过心,此刻才发现原来简简单单的丝带还有那么多花样:织金的、织银的、镶金的、镶银的、钩花的、织花的……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按他素常的脾气自然是大手一挥全都买下来省事,但那人儿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为取而舍,方是真心”,倘真的买这一架丝带,回去只怕她不但不会高兴,反而又要怪自己不懂取舍。
曲晨伸手进怀摸了摸,恰好有三文散钱,够买三对,便耐着性子在架上挑起来。
这一挑当真是挑得天昏地暗,身边买花的姑娘来来去去换了两三茬,他才最终选定了三对丝带:一对银红色织金的、一对赤金色钩花的、一对艾绿色镶银边的。
曲晨摸出三文钱给那货郎,货郎收了铜钱,帮他把六根丝带卷了卷包在一个小纸包里递回来。
他接过小心地揣在怀中,又隔着衣襟按了按那小纸包,忽然有些明白了取舍的意义——正是因为有那许多放弃,这收入怀中的寥寥无几才显得尤为可贵,虽然只是不值钱的微末之物,却是他踌躇良久费尽心思的选择,每一根丝带上都有他浓浓的心意。
买下这一架丝带只是一挥手的事,选取这三对丝带却花了他大半个时辰,世上最贵重的不是恣意尽取,而是我愿对你用心。
霞儿,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骄阳当空,炙烤这世界。
季夏之月,山谷中倒还清凉宜人。
“哎?公子没睡啊?”
江染霞蹑手蹑脚靠近石窟洞口,却发现柳轻正笑吟吟地坐着看她。
“大天白日的,哪里能睡得这么多觉?”
柳轻含笑道。
这丫头是扶他躺下才走的,但脚步声一远他便又坐起身,背上的伤口虽未愈合,却已无大碍,只有两处特别深的仍在作痛。
他凝坐调息,运内功巡行气血,以助力加速外伤的愈合——就算再怎么贪恋被她照顾的温柔,终究也舍不得让她辛苦太久。
江染霞两只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走进来,坐到他身边,变戏法似的忽然把背后的碎布小包捧到他面前,得意地笑道:“公子是惦记着吃果子惦记得睡不着吧?”
“可不是?我怕你偷偷吃了独食。”
柳轻忍不住逗她道。
江染霞打开小布包笑着道:“怎么会?我一口也没吃,给公子先吃!”
四只红红的果子水灵灵地躺在微湿的布上,她献宝一般送到柳轻面前道:“我洗过了,公子尝尝。”
柳轻没有推让,伸手拿起一颗送到嘴边——与“别人”才需要谦让,与她,他更享受这种被疼宠的感觉。
一声脆响,鲜红的果子带着泉水的清凉入口,他的眉却几不可察地一蹙。
“怎么样?好不好吃?”
江染霞满脸期待地问道。
嚼了几口,柳轻微微一笑道:“好吃。”
江染霞低头也想拿一个果子吃,却冷不防被柳轻一把将手里的布包抢过去。
他笑道:“这果子我喜欢,都给我吃,霞儿还是吃干粮吧。”
江染霞微微一怔,疑色顿生,转而笑道:“公子且赏我一个,待会我再给公子摘。”说着,便去夺他手里的布包。
柳轻就算坐着不动,那丫头又如何能抢到他手中的东西?
一番左扑右抢,江染霞终究碰不到那布包分毫。
柳轻笑道:“好了,你且吃些干粮歇歇。”
正说着话,冷不防江染霞忽然偏头一口咬在他另一只手中的果子上,一张小脸儿顿时皱作一团——这果子虽然又红又脆,却偏偏是酸得要命!
她忙扭头吐去,又回过来抢他手中的果子,涩声道:“公子快别吃了……”
柳轻躲开她的手笑道:“你不喜欢,我却爱吃,正好全给了我。”
“公子……”
江染霞难过地道:“快扔了吧。”说着,又要来抢。
柳轻挡住她笑道:“它们长得好好的,你偏去采来,既采来,又不吃扔了,岂非故意糟蹋这果子?”
江染霞微微一怔,想起这原是先时自己数落曲晨折花的话,不由脸一红,气呼呼地强词夺理道:“谁让它们长得那么红,偏偏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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