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进了他心底最深幽的角落,那样稀薄的温度、轻微的光亮,却足以驱散他所有孤凉。
对于唐晴,柳轻知道自己懂她比她懂自己要多一些,他们彼此间虽相知相怜,却从不宣诸于口,也不便宣诸于口,仅凭一个措辞、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交换彼此的默契。
而对于江染霞,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已将这丫头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但慢慢才发现她是自己遇到过的最大的变数——她总能做出些超出他掌控的事:在他权衡利弊的时候,她已经决定好了,在他犹豫退缩的时候,她已经动手做了,甚至,一不小心他就已被她看穿了心思。
这种被人洞悉的感觉让柳轻极度不安,却同时又带着一种很矛盾的期待——明知道是种危险,竟舍不得避开。
一滴眼泪,很快就被夏风烘干了,只有它滑过的面颊还记得它曾经的存在。
柳轻微倦地阖眸用手支着额头,拇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唇角悄然微漾起一丝苦笑——大概是孤独得太久了,竟会对这丫头的几句话患得患失。
脚步声响,将柳轻自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启眸抬首,见江染霞端着个托盘笑吟吟走来,曲晨有些踟蹰地跟在后面。
托盘上是三只碗,江染霞端过来一一放下,笑道:“如今错了饭时,再吃一桌子菜恐怕又要误了晚饭,我想着天气热了,可以吃冷淘,就做了些,公子尝尝,我小时候天热没胃口,最喜欢吃我娘做的冷淘了。”
柳轻笑道:“这些人也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让你做起饭来?”
江染霞忙笑道:“是我自己忽然想吃,怕他们做不出我要的味道,所以才自己动手的。”
她说着,坐到桌旁,挥着小手叫道:“筷子,筷子!”
曲晨蹭上前来也坐下,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又将另一双递到柳轻面前。
柳轻一怔:如此,也算是这小子服软了,换作往日里,就算明知道自己错了,他也要犟个两三天,然后若无其事地混过去了事,难得今日竟转圜得如此之快。
曲晨见他沉吟不接,忍不住道:“干嘛?就因为说了两句你不爱听的话,连兄弟都不要了?”
柳轻看着他略带委屈的眼神,忍不住破颜一笑,接过筷子道:“霞儿也说了,人家兄弟‘倾一国之贵也能尽让’,怎么我这哥哥在你心里是几句话也让不得的人么?”
曲晨听得心头一热,忽然轻捶了他一拳,想说话,又觉得喉咙被什么哽住了,正有些感动,忽听得一旁稀里呼噜的吸面声,扭头一看,只见江染霞正从面碗里抬起头来,满嘟嘟塞了一嘴,正享受地大嚼着,这般痴憨之态,令人便有千种情绪也全一扫而空了。
曲晨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来给她擦了擦嘴上的汤汁,略带嫌弃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吃东西能不能矜持一点?”
江染霞满脸的不在乎,直到一口咽完,才略带鄙夷地道:“有道是: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可见,矜持这东西是要吃饱了饭才能有的。”
柳轻含笑望着她,心知曲晨之所以能这么快回转情绪,必是这丫头所为,难得这匹没笼头的烈马竟被她收得服服帖帖,只怕她真是这小子命中注定的人!
念及至此,他心里没来由地觉得一空,竟无端生出些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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