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疼你。”
人不知而不愠,苏晓不会放在心上。
这下她知道周成岳是在跟谁打听秦涛了。周成岳不是大嘴巴,他不会无缘无故对谢蕴华说起她的身世,除非他确定对方有兴趣。可是谢蕴华怎么会对她有兴趣呢?因为她是个小作家?还是因为她是秦太太?
苏晓饶富兴味地看着谢蕴华。
不出所料,谢蕴华的神情马上冷漠下来,转头望向离她们不远的秦复。也是巧了,秦复刚好转过身,对上谢蕴华的视线。
他马上离开朋友们向她们这边走来。
谢蕴华望着秦复发起了感慨:“我真佩服他,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到手。即使丢了,辗转多年,最终也能回到手上。真不知道他是有本事,还是命太好?”
说完,她转过身来对苏晓露出微笑。苏晓觉得那笑容既轻蔑又怜悯。
“命里有时终须有。你觉得呢?”
谢蕴华丢下这句莫明其妙的话,朝迎面走来的秦复挥挥手,转身到别处去了。
秦复也向她挥手致意,接着走到苏晓面前。
“晓晓,刚刚是和蕴华聊天吗?”
“是的。”
“哈哈,我这位老朋友可是个小辣椒。”
“难怪她说了你不少坏话。”
“我在她眼中总是一无是处,”秦复苦笑不已。“你可不要当真啊。”
苏晓俏皮地说:“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好好,我认输。”他作投降状。“等会儿你是否要回工作室?我来送你。”
苏晓忙说:“我先走好了,你还有这么多朋友在这里呢。”
“不管他们啦,我也想走了。”
他大大方方地带着苏晓离开这华丽的聚会。
和野马似的周思楠不同,徐斌的车开得很稳。然而从郊区返回市区必然要上高速。高速公路上,时不时地遇到大货车。
那快速行驶的黑色巨大车体,将她逼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熙熙攘攘的马路上,人们围着一辆大货车。货车旁,小女孩坐在地上哇哇痛哭,因为她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身体被巨轮碾压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只剩一颗头颅。那颗英俊的头颅歪向一边,望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它青筋暴露,双目圆睁,微张的嘴汩汨流着鲜血,嚅动的双唇似乎对幸存的女儿说着什么……
“晓晓,怎么了?”
“我看到路上那些黑色的大货车……”苏晓仍心有余悸。
秦复搂了着她的肩膀说:“别怕,都过去了。”
苏晓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说:“秦复,我可能要去一趟宁波。”
“宁波?”他很是意外。
“那边有家教育机构计划推出一系列儿童绘本,他们想让我执笔。有些细节我们需要面谈。”
苏晓很重视这个机会。儿童绘本是她一直想进攻的领域。除了经济利益,她也希望自己能为孩子们带去一点慰藉。她太清楚童年经验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深远。
“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工作。”秦复说。
“是的。”苏晓很期待。“刚好机构是在宁波。我正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道去呢?”
“去宁波?”他愕然。
她试探问:“你没时间吗?”
“是的,最近比较忙。”他顺势下了台阶。“你什么时候去谈?我叫人给你做好安排。”
“计划一周之后。”
秦复颌首。
苏晓发现秦复在提到宁波时,竟然没有一点高兴。那是他的故乡,即使离开多年,情怀总在。为何他的反应如此冷淡?
秦复忽然说:“我记得你以前在邮件中讲过,你去过宁波的。”
“三四年前和思楠去过一次。”
“你说最喜欢月湖那一带。”
苏晓怀念地说:“月豢那边挺有意思的。老式的民居与河道交错,典型的江南水乡风貌。我们去的时候是八月份,路边还有人卖野姜花呢。”
他一愣,“野姜花?”
“是的。”苏晓观察着他的反应。“我买了一扎放在酒店房间里。没想到它太香了,熏得我和思楠一晚上没睡好……”
对,就是这个香味。
苏晓想起来了,秦复给她的琴谱上以及那晚突然回家的他身上,就是这股子香气。
秦复被苏晓的话逗笑了,是以失察她的内心变化。
“晓晓,你喜欢这种花吗?”
“喜欢。”
“为什么?”他问。“让我见识一下作家的见解。”
苏晓直觉他不讨厌这种花,于是说:“野姜花轻盈,空灵,像一群白色的蝴蝶飞舞在枝头。一眼望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别笑话我夸张,这都是我的真实观感。”
“不会,你这比喻很贴切。”他笑得温柔。“小时候我家附近的集市常卖这个,我们有时也叫它白蝴蝶花。”
“南京也有,只是北方少见。”
“嗯,它比较适合江浙一带,再往北挪一点都难。”秦复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怎么以前你没提过这件事呢?”
“你是说我喜欢野姜花?”
“是啊。”
“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呀。”苏晓很是纳闷。“再说这么美丽的花,谁不喜欢呢?”
“是吗?”他笑了。“你让思楠来,她肯定没有你这么多感慨。”
苏晓不由苦笑,“思楠抱怨这花太香了,熏得她睡不好觉。但是她知道我喜欢,也就没把花扔掉。”
“你看,不见得人人都喜欢。”他摇摇头。“林清玄写过一篇《野姜花》,你读过吗?”
苏晓思忖片刻,轻轻念出一个句子:“……记忆如花一样。温暖的记忆则像花香,在寒冷的夜空也会放散。”
“很好,晓晓。”
他竟然非常欣喜,好像她喜欢野姜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苏晓有种直觉,秦复对野姜花的热情与对宁波的冷淡,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之间,恐怕有点可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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