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人的原谅,否则就是作秀而已,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代价来补偿你们,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得到,都会尽量去做。”
房间里仍然静悄悄的,没人能从这段匪夷所思的话中反应过来。
简子晏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我知道了,之前你们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站出来澄清么?虽然我报道的那些事真的没有说谎,但如果这样做能补偿你们的话,我也可以……”
“够了!”
简子晏浑身一震,在这声大吼中,控制不住的一行鲜血从他鼻下流了出来。
其他人惊呆了,吼出声的江之远露出极为后悔的神色。
简子晏表情仍然平静,他习以为常地抹去血迹,静静地抬眼看向他们。
“我是认真的。如果这样做也无法让你们满意的话,还希望我怎么做?你们尽管提。”
池洲忍不住了,他挤开两人,半跪到床前轻轻握住简子晏包扎起来的一只手:“先生,你这是在说什么?”
“池洲,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简子晏试着抽了抽,他现在力气太小,一动又非常疼,没抽出来就算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为了调查案子,牵扯到了其他人,道歉和补偿不是应该的么?”
还不等池洲说话,沈修然情绪不稳地开口:“和池部长没有关系,和我总有关系吧。简子晏,我不要你的道歉,你怎么能和我们道歉?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简子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起视频里宁愿从二十楼一跃而下,也不愿背负无妄罪名的简子晏,他坚信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哪怕付出无数代价,也要坚守和践行他心中的正义。
但是现在,现在……
他为什么要对他们道歉?本来应该道歉的是他们才对!
简子晏困惑地歪了下头,似乎不理解沈修然的意思,他想了想,说:“我记得江之远之前说过,如果我主动承认的话,会获得减刑是吧,如果你们不想我获得减刑,那就直接逮捕我好了,我会供认不讳。”
他又补充一句:“前几天还不行,现在我已经可以出庭了。”
前几天之所以不行,是因为他连坐都坐不起来……吗。
意识到这点,铺天盖地的情绪翻涌上来,每个人都不知所措了,池洲握着简子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先生,这件事你没有错。”池洲麻木地动着嘴唇,甚至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直觉如果简子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却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想,“你所报道的事都是真的,做过的事就应该付出代价,这不是你的错……”
简子晏将脸转向他,眼中一片空茫。
“我怎么会没错呢?”他说,“你忘了吗?我不但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让那么多人因为我而死……我一直都记得他们的脸,这些天我一旦闭上眼睛,就会听到他们在喊我,说为什么他们死了而我还没死,那都是我的错。池洲,你说得对,做过的事就该付出代价,无论它被冠上什么样的理由。”
池洲望着简子晏,心中浮现出无限的震惊和悲凉。
他懂了。
简子晏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他把之前所有死去的人全都归咎为因为自己,甚至连这次江家和沈家板上钉钉违反过法律的事也混为一谈,他觉得是自己造成了这些人的不幸,觉得他应该去死。
江之远和沈修然也回过味来,他们不敢置信地望向池洲,在看到他难以抑制的悲伤面容时,脸上逐渐浮现出呆滞。
简子晏还在继续说:“翁建柏有一句话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早就不配提及正义了。小风他们都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也很快会死,等见到他们之后我再补偿他们……”
“所以现在趁我还没死,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还活着的人,好吗?”
“不……”
看到他带着殷切的目光,江之远再也承受不住,他缓缓地跪到地上,膝行几步来到床边。
“简子晏,你没有错,那都不是你的错,你醒一醒,不要这样。”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深深的痛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简子晏,对不起,求求你,醒一醒……”
看到他这样,简子晏却慌了起来。
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甚至要不顾自己脆弱的身体强行下床。
“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逐渐尖利,完全不顾这样做让他的口鼻中再次渗出血来,“对不起!”
“先生……先生!”池洲顾不得傻在当场的江之远,一把抱住简子晏阻止他更深地伤害自己,然后冲着呆滞的沈修然用尽力气轻喊,“叫医生!”
一阵混乱的忙碌,又是一针镇定剂被打入简子晏的血管中。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医生救治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池洲直勾勾得盯着自己手上沾染的,属于简子晏的血液,眼神可怖。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江之远在一旁,犹如困兽般地喃喃,“他那么坚韧强大,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修然的脸色白得可怕,“他提到了翁建柏,你们还记得在录像里,翁建柏是怎么对他说的吗?”
在场的人都想起那段惨无人道的折磨,气氛凝滞下来。
“他不是被翁建柏折磨疯的。”沈修然一字一顿,“是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疯的。”
“但这真的不是他的错。”江之远神色惶然,“那些事虽然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就我们这件事来说,他怎么会有错?对不对?”
他求证地看向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池洲。
池洲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擦拭手上的血液,听到江之远的问题,他缓缓握住了拳,仿佛还留存着简子晏皮肤的触感。
“先生从来不会靠牺牲他人去完成任务,小风那件事,先生别无选择,要么就两人一起牺牲,要么忍受着痛苦活下去揭发真相。”他声音低哑,“从翁建柏提到你们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在颠倒黑白,只是趁着先生久经折磨,心神脆弱的时候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成功了。”沈修然悲哀地说,“简子晏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臆想和真正的现实了,他把所有人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而他现在身体这么脆弱,如果一旦连求生的意志都没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意会到了他的想法,神色都变得恐惧起来。
就在这时,医生推门出来,几人顿时一拥而上。
“情况比我们之前想象得更严峻一些。”医生显然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神色愧疚而严肃,“病人因为受到太强烈的刺激而伤到了大脑,我们必须尽快找脑科和精神科的专家来一起会诊,尽快!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负责派人去请。”池洲压下痛苦,缓缓地说。
在医生走后,沈修然急促:“这恐怕还不够。如果简子晏坚定地认为那些人的死都是他造成的,恐怕他等不到会诊会出结果的时候,就会有危险的念头!”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池洲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里面已经陷入熟睡的简子晏,做了个决定。
“请最好的心理专家和精神专家过来。”
【池洲原谅值+10,江之远原谅值+30,沈修然原谅值+20】
……
简子晏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即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就涌上来,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已然习惯了这种如影随形的疼痛,即使是镇定剂也无法完全压制住,他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他醒来之后没有动,也没有叫人,静静地回忆了一下昏睡之前的场景。
他已经对江之远和沈修然道过歉了,但是他们还没有说要让他怎么做,这有点难办,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手机也早就碎了,他就算想要先在网上为他们澄清,也做不到。
也联络不上他们。
既然这样,就只能等他们下次再来的时候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来,也许他们不再想见到自己这张给他们带来这么多麻烦的脸了呢。
简子晏心中蔓延上几分疼痛,对自己的质疑和厌恶如深沉的黑暗吞没了他,他呼吸有些不畅。
在他有窒息的危险之前,床头的监测器在医生的值班室里发出尖锐的警报,很快就有医生赶到病房,对简子晏实行急救。
简子晏并不意外,他面上无悲无喜,没有痛苦也没有欣悦,只是沉默地任由医生在他身上操作,脸色在黑夜中如精魅般清透苍白。
那些痛苦只是作用于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已经从里面飞出去了,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次常规的检查之后,又进来了新的医生,这个医生没有在他身上做什么,而是递给简子晏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
心理医生怜惜地看着简子晏:“简先生,您能完成这份调查表格吗?不需要自己写,只告诉我答案就可以。”
简子晏茫然地看了看他,依言低头去看这张纸。
他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原本无比熟悉的蝇头小字,在此时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恶鬼,一个个瞬间变大,呼啸着向他扑来。
简子晏瞳孔骤缩,他尖叫一声,不顾自己全身的伤痛,迅速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抱住自己的身体。
医生被这番变故惊在当场,在病房外面,始终严密关注着里面的几人也顿时一惊,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医生福至心灵,将简子晏面前的纸抽走。
简子晏的紧绷瞬间肉眼可见地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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