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虞公言重了,”荀彧不动声色地避开虞家主的手,简单整理衣冠后礼貌地行了揖礼,“彧一直想与您结交,只叹无人引荐。今日沾了君侯的光,方有幸登门,还望虞公莫要怪罪彧行事唐突。”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呐!文若这般客气,着实令我惶恐!”
“……”
俩人正客套时,车门打开,一只素白的手探出来,扶住了门框。
虞郎君原本老老实实地听着父亲与荀彧寒暄,听到响动,他一眼瞥过去,当即目光发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仅仅是一只手便美得令人遐想万分,脸得优秀到什么程度啊?
他很快就知道了。
虞郎君自诩见多识广,家中也养了不少美貌姬妾,但与刚刚下车的这位女郎一比,她们忽然都显得暗淡无光,统统成了庸俗脂粉。
该怎么形容这位女郎呢?虞郎君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试图将平生所学一一罗列,组合成得体的夸耀之词。但他失败了,他被直白的、赤|裸|裸
|的美丽迎面击中,仿佛一口气灌下了甜美的玉露琼浆,整个人晕头转向,如坠云里梦里。
他的震惊还没结束——这样美的女郎竟不止一位!
穿蓝裙的女郎下车后,转身扶下了另一位比她更加年轻的女郎。
小一些的这个看起来更活泼开朗,她嘴角微勾,一直噙着明快的笑容,清澈灵动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很快与虞郎君视线相对,然后那双眼里慢慢、慢慢地透出了一股娇怯的羞涩之意,紧接着便如脱兔般迅速挪转开,显得十分欲盖弥彰。
从这一刻起,一个魔怔的念头在虞郎君的脑海中深深扎下了根——
她心里有我,他想,我一定要得到她。
这一幕被周围人尽收眼底。
倒不是两位女郎行事张扬,实际上她们相当低调,除了从车里下来,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年轻的那位也只是随意看了看,仅此而已。
都怪她们生得太漂亮了,四周无人不被吸引,这种情况下,再微小的举动也逃不脱群众雪亮的眼睛。
虞氏族长悄悄瞄了眼荀彧。
这位君子是唯一没有随大流的,他垂手而立,神色依旧,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宴会开始了。
席间高朋满座,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台下有腰肢柔软的伶人伴随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气氛十分融洽热闹。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湖阳君没有刚下车时那般活泼了,她腼腆地向众人问好,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基本不再出声,只静静地倾听,将与人攀谈的任务全权委托给了荀彧。
荀彧看着文静,其实非常健谈,无论是隐秘的刁难,还是露骨的恭维,他都能得体应对,回敬时谨遵礼数,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豪族们见状,更加坚信了之前的猜测:吕昭不过是个被父亲宠上天的小女孩罢了,不足为惧。那些加在她身上的盛名,定然是吕布借了旁人的所作所为,张冠李戴,为她造势。
寒暄得差不多了,虞氏族长结束了无意义的寒暄,切入正题。
“闻君侯为安置流民之事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着实令人敬佩。”虞氏族长的笑容和蔼可亲,他一手慢慢地顺着胡须,一手拿起一只雕琢精巧的白玉盏,握在指间,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吾等虽能力平庸,亦有一颗报国之心,理当为您分忧。”
这话点明了是对吕昭说的,荀彧不好代为回答,便没有出声。
吕昭单手支颐,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节纤细的手腕,晶莹如冰的玉镯斜斜挂在腕上,竟将皮肤衬得比玉还要白皙莹润。她似乎有点喝醉了,目光兜了一圈才落在虞氏族长身上,原本清澈的眼瞳隐隐蒙了层薄雾,如空山落雨,变得迷茫起来。
坐在父亲旁边的虞郎君呼吸猛然一滞,他死死盯着吕昭,心里竟有些嫉妒父亲能被这样注视着。
短暂的沉默后,吕昭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慢条斯理地询问道:“这是好事啊,不知您打算如何做呢?”
“想请君侯在府上多居住些时日,我们全家定当尽心竭力地侍奉您。”虞氏族长微笑道,“您意下如何?”
奏乐声不知何时停止了,跳舞的伶人们也已悄然退下。四周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吕昭身上,难以言说的恶意生根发芽,暗暗滋长。
“唔……”吕昭好似完全没觉察到虞家主已经图穷匕见了,她蹙眉思忖片刻,问道,“若我不愿呢?”
虞氏族长仍然在笑,但笑容里的歹意已经懒得掩饰了,他反手将玉杯掼在地上,砸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吾只好对您无礼了。”
嘹亮的吼声迅速由远及近,伴随着武器与盔甲相撞的声音,一群手持利刃、
面容凶恶的仆从们撞开门,呼啦啦冲进了宴会厅。
参加宴会的豪族们反应极快,虞家主刚刚抬手,他们就起身撤了出去,两拨人错身而过,顺利完成了交接。
虞郎君被仆从们簇拥着逼近吕昭,他再也不用伪装了,凝望着吕昭和貂蝉的眼里流淌着令人作呕的贪婪,“吾本不欲见血,只要您配合……”
吕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拿起一只酒盏,泼掉了里面的酒水。
“文若,你看到了,”她对荀彧说,“是他们先动的手,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荀彧冷静地回答:“您说的是。”
虞郎君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安。这不对,她明明已经穷途末路,为何还如此镇定?
下一秒,他陡然意识到他们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吕昭粲然一笑,眼中的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狐狸般的狡黠。她周身的气势也变了,不再有半点娇憨天真,唯余摄人心魄的杀意层层绽放。
她没有像虞氏族长那样粗暴地摔酒杯,而是将小巧玲珑的杯子握入掌心,五指合拢再缓缓松开。
杯子不见了,只余下一捧细碎的粉末,纷纷飘扬。
虞郎君:“……”
什么样的人只握握手,就能把瓷杯捏成齑粉啊?!
她还是人吗?!
虞郎君平时仗着自家权势,欺压的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第一次碰上硬茬子,方才知晓何为恐惧。心中盈满的旖旎念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逃。
必须逃!脑子里有个极度扭曲的声音在咆哮着,不逃会死!
吕昭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倏然起身,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跃至虞郎君身前。
虞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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