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一个!选谁当太子,朕都是皇帝!谁继位了,朕活着是太上皇,死了也是大行皇帝!我事事委屈求全,忍耐到今日,倘若连这点决断都无权,这皇帝不当也罢!”
梅凌寒原已软下心肠,正要哄人,一听景乐帝竟然视这多少人流血送他上的帝位如同草芥,一时怒从心来,伸出去要拉人的手又袖起来,板脸冷眸道:“陛下的子嗣无论过继还是生子,终归是陛下之事。凌寒劝不得,更做不了主。陛下若当真想做困于私情的皇帝,旁人也奈何不了陛下。”
景乐帝本就怕极了梅凌寒,好不容易攒起的气势,如同那强弩之末,很快便见底了。
他见梅凌寒不为所动,心中又是苦痛又是不知所措。可他到底知道话已至此,若再不说明白,便是再难开口。
景乐宙梗着满是泪的脸,强提气问:“梅凌寒,朕现在就命令你,不许外放,留在靖都陪朕。你不肯住在宫里也罢,你不愿日日进宫亦可,你只要在靖都,让我想见你时能见到,就可以。你在京中一样能升迁,一样能施展抱负。不走,行不行?”
梅筠看景乐帝哭得肝肠寸断,字字句句皆是诉衷肠,他铁打的心也要软了。
可末尾听到景乐帝竟然还是要留他在京城,他失望至极望着这个九五至尊,只觉心中凉透,痛心疾首地道:“陛下金尊玉贵,安处深宫,哪知边疆之难?先是北原不安,踏雪军军费难支,抵抗莽戎捉襟见肘,稍有不慎,便有破边之险。再是西境屡遭侵犯,姜西军一盘散沙,无力抵抗。大靖危如累卵,朝野上下忧心忡忡。”
梅筠愈发肃声,字句如同掷面:“摄政王为此联合四姓,倾力救济西境。可四姓毕竟不是皇姓,我若不去西境盯着,陛下安可稳坐奉天殿?!”
景乐帝被劈头盖脸的质问砸懵了。他自小被梅筠管教,本就极是怕梅筠,此时见梅筠冷脸怒目,霎时愣在当场,硬生生止住了泪。
可是,他又不甘放梅凌寒离去,他放低了声音,几乎是求着说:“可是这深宫太可怕了,我近来愈发觉得处处都是‘鬼’,这宫中人人皆是蝇营狗苟,我不信他们。我怕,我怕……”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这宫中,便是全大靖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有甚害怕的?”梅筠见他如此不争,失望透顶地说,“凌寒乃一阶臣子,凌寒头顶有君臣父子纲常,胸中有礼义廉耻,恕臣不敢任性妄为。臣这就走了。”
梅凌寒这一走,便是一年,再没回京。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失望,是争吵,是负气,是永别。
不欢而散。
这一年里景乐帝写信,先是威逼命令,再是苦苦哀求,再是信函渐少,到了下半年竟是一封信也没再来过。
梅凌寒打听过京里的消息,听说摄政王主持选妃,因着景乐帝实在不肯封后,后位空悬。
已有新欢,旧爱搁置。梅凌寒沉默良久,苦笑一声,庆幸又自嘲地想:景乐帝终于收心安定了,难怪不再给他写信。
梅凌寒不知道的是其实景乐帝天天都给他写信,只是递出去的信,全都被人暗中截了。
景乐帝也不知道,梅凌寒有给他写请安折子,也被燕桢压住。
他们之间门,早就被人断了书信。
入秋后,西境骤然转寒,景乐元年这里的风雪出奇的大,梅凌寒在平川郡的夜寒中,曾有数次夜里无法入眠,起身写了给景乐帝的私信,第二日醒来又把私信收进匣中,改写公事公办的请安折子。
(这章有点虐,送约约1700字在作话,请接着看作话。)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